上巳节后,桓容成为建康城新的传说。
青溪里外,长干里中,传得是沸沸扬扬。更有人现身说法,称赞桓氏郎君俊秀雅致,潇洒不羁,磊落重义,有前朝士子之风。
建康城中的小娘子常常眺望秦淮河北岸,目光热切,期待桓容能驾车出行。
“如此翩翩少年,吾等心甚慕之,想望风采。”
身为“受害者”,庾攸之同样出名。只是不是什么好名,而是“胆若鼷鼠,无士族郎君之风”。有人复述桓容当日所言,闻者无不摇头叹息,以为庾攸之不敬先祖,实乃不肖子孙。
庾攸之两次出门,昔日好友均闭门不见,避之唯恐不及,就差和他割袍断义。牛车行过,沿途被人指指点点,可谓狼狈不堪。归府后大发脾气,砸碎整面玉屏,打伤数名婢仆。
闹得动静太大,庾希下令将他关在房中,美婢狡童全部逐走,只留年长婢仆伺候。
“什么时候流言散去,什么时候你再出门!”
庾希声色俱厉,庾攸之不敢违抗,想到今日下场,心中恨毒了桓容。
“桓元子月中归京。”见侄子仍不受教训,庾希加重语气,“你可要好生思量!”
听到桓温大名,庾攸之下意识抖了抖。见庾希转身要走,踌躇问道:“伯父,上巳节时,为何是殷氏六娘?”
庾希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庾攸之,视线似钢刀一般。
“你在问我?”
“伯父……”被庾希这样盯着,庾攸之惴惴不敢言,先时聚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如不是她,你怎会惹上桓容?”
“当日动手的是侄儿,六娘仅是与侄儿书信。”庾攸之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明明该是殷涓的孙女。”
殷涓同桓温素来有隙,同庾邈也有旧怨,如果能够事成,正可一箭双雕。
“住口!你懂什么!”庾希厉声喝道,“我已给你父送信,不日将派人送你往会稽。这之前你便留在府内,未有许可不许出门,更不许再同殷氏女见面。”
不给庾攸之抗-议的机会,庾希走出房门,吩咐门外健仆:“看好郎君!”
“诺!”
庾攸之被关在家中,没有美婢相伴,索性每日喝闷酒,大量服用寒食散,脾气变得愈发暴躁。短短几日时间,双眼布满血丝,脸颊凹陷,精神却极度亢奋。
会稽来人见他这个样子,当场大惊失色。
庾希同样吃惊不小,忙将他放出,唤来医者诊脉,并将伺候的婢仆全部拖到门外鞭打,健仆也没能躲过。
“郎君这个样子如何能够远行。”
“不行也得行!”庾希硬下心肠,对来人道,“桓元子即将归京,难保不会做出些什么。将他送去会稽是为保命。我会向阿弟解释,你等尽速打点行装,择日启程!”
“诺!”
庾希忙着送走侄子,同在青溪里的殷康一家也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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