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是有多想不开,才蹦高想往坑里跳?
元服礼后,司马曜连续两日未上朝。
对此,宫中给出的解释是天子身体不适,染上小恙。朝中文武听过就罢,走过场的提了几句“请官家注重龙体”,转头就将事情抛开,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半点妨碍。
说白了,天子是个摆设,有他没他都是一样。
司马曜憋屈一回,却没打算就此消沉。
待巫者卜出大婚吉日,当下打起精神,再次给盱眙送信,请南康公主和桓容往都城观礼。信中不言君臣,只道亲情,可谓字字诚恳,就差声泪俱下,求南康公主往建康一行。
他越是这样,南康公主越是心生疑窦。
接到书信时,恰遇司马道福过府。
知晓司马曜从建康送信,司马道福面露嘲讽,道:“阿姑,那奴子必定有所谋划。我也收到了书信,今日来,本想同阿姑讨个主意,如今来看,干脆不去为好。”
“你也收到了?”南康公主问道。
司马道福点头,简单说明信中内容,道:“我觉得这事奇怪。那奴子向来不老实,喜欢自作聪明。如今有阿母压着,未必能翻起浪花。但事情小心为上,还是谨慎些为好。”
为司马昱奔丧之后,司马道福同司马曜彻底撕破脸,早下了司马曜在位一日,她绝不回建康的决心。
万万没料到,司马曜会主动送来书信,大有求好之意。
这让她心生警惕。
仔细思量一番,又经阿叶提醒,干脆来找南康公主商量,看看那奴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阿姑以为如何?”
“暂且观望。”南康公主道,“等瓜儿回来,再听听建康消息。”
大婚定在六月,距时尚早。等到桓容回来,母子俩有足够的时间商议。
司马道福应诺,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新安,”南康公主叫住她,“姑孰送来消息,言桓济病重,你可要派人去看看?”
司马道福停住脚步,笑道:“等到他咽气那日,我自会去看他。”
南康公主摇摇头,没有再说。
她不过提上一句,去不去姑孰,全在司马道福自己。
司马道福福身,退出内室。
走到回廊下,见到裹成圆球的桓玄和桓伟,不自觉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两人一会,手指扣上廊柱,鲜红的蔻丹划过,留下清晰的印痕。
“殿下,起风了。”阿叶提醒道。
司马道福没有动,看到桓玄和桓伟停下玩耍,被保母带走,用力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瞬间的脆弱消失无踪,又变得傲气十足,成为众人口中“肆意妄为,公然养-面-首”的新安郡公主。
父皇为她安排了后路,她就要坚持走下去。
换做两年前,有金印作为交换,她会巴不得同桓济仳离。现如今她改变主意,不离开桓氏,熬到桓济身死,居于桓容的庇护之下。
哪怕就此做个寡妇,终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至少她不会辜负阿父的期望,能够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
至于王献之,既求不得,那就该彻底放弃。
两人之间犹如天堑,想不开,到头来害的只能是自己。
“走吧,回府。”
司马道福转过身,裙摆流淌,长袖振动,划开二月的凉风,一步一步走出回廊,再没有回头。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