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一剑之后,再也看不到他的灵魂?
她在发抖啊。
旧日之世的早春原来这么冷。827年的2月,还属于冬季寒凉未过的时日,二月的风携带着尚未融化在世上的霜白,打在她的脸上。
她望向自己的双手,白净的双手、没有老茧的双手,却像是浸泡在了鲜红的血液里。这双手,好像再也洗不干净。
“我……”
她好像很想解释什么,或是推脱什么。但是下一瞬间她就意识到没有意义了,能够听她解释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总是提及她妹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总是对她投以的遗憾眼神也看不到了,他的声音也不在了。
好冷。
神灵长久地停驻在机械轮盘旁边,略长的白发遮住了祂的侧脸,没有人能看清祂的表情。
真的好冷。
“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祂的声音也像是融化的雪:
“就算把你的所有回档次数加起来,再乘上数倍的疲累……那一剑也不至于砍碎你的灵魂。你的意志……是我见过最坚韧的,没有任何理由因此消散……我没想过会这样,从概率来说不可能。”
“我们确实曾经相识过,所以,我不希望你受累。但是,我与主办方的赌约,又必须让你受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抱歉。”
“我知道这可能是你的局,但是,我确实看到了你的死亡,也明白了你的……决心。所以,倘若你能睁开眼,倘若你能醒来……”
祂的声音越来越低。
气温好像变冷了,自黑色蝴蝶不再动弹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圣剑的光芒顺势黯淡,机械轮盘的红光像是熄灭的火焰,细碎的白色光点纷纷扬扬洒在苍穹之上,人们抬头仰望着那点点白光,眼里残留着鲜亮的悲痛与茫然——就像一场席卷人间的雪。
人间雪,落于吕树的白头。
听见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不知是真实的哭声还是刺耳的风声。
“——!——!”
呜呜,呜呜。
更像是刺耳的风。
不知为何,吕树的耳边逐渐没有了任何杂音,心在这一刻很安静。
远山绵延千里,匍匐于灰蒙蒙的雨中,像在与他沉默地凝视。稻亚城的梧桐树生长得很高,像是一柄苍翠的大伞,将他温柔地遮住。
他缓缓抱住了自己,红色的蝴蝶也抱住了他。他从没感到这么冷过,即使是在几年前冬日里躲在桥洞下瑟瑟发抖的时期,那时他的心里也是温热的。此时他能感到自己的胸口正在一点一点冻结,原来是心中的火不在了。
雨水流进了他的双眼,他却不敢眨眼,直直地盯着天空中的身影,任由酸涩将他的视野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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