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尘埃,落到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神明的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到每个人身上便是灼烈的火。
苏明安随口夸了一句鲜花,在将领们眼里看来就是圣旨,为了让他开心,在没有他命令的情况下,理所应当的,培养出这种美丽鲜花的人这辈子都要与鲜花为伍了,只为了培养出更让神明喜欢的鲜花,表明当地人遵从神明的态度。
男人被迫要当花匠,他不敢提出反对,便做了更错误的事——他一向惯于造谣,那么说两句神明也没关系吧。他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向周围人倾倒自己的苦闷与恶意。谁曾想,为了换取更大的功绩,有人把他的造谣供了上去。
每个人都没有做很严重的错事。苏明安的夸赞没有错,当地人的包办工作有错,男人的私下造谣有错,但不是致死的错误。但当它们被供在台面上——就是不得不审判的致死错误。
不得污蔑神明。
不得煽动群众。
不得藐视律法。
如果放过了他——今后的每个人都可以因为私人原因造谣神明。
于是天使扬起纯白的羽翼。扑啦,扑啦。如同最圣洁、最公正、最代表和平的白鸽,高高扬向无暇的天际——
圣剑斩下。
“唰!”
人们眼底涌现了让苏明安陌生的狂热,他们在为这场审判欢呼。那是一种崇尚公义的、在群体中不掩饰地表达自我热切的、疾病般快速蔓延的狂热。昨日还高谈阔论的人,今日像蚂蚁般匍匐台上、跪地求饶,这鲜明的对比足以让围观者汲取到快感。
审判与仇恨的循环,生生不息。
在朝颜的牵引下,苏明安斩下了一剑、一剑、又一剑。这些罪人大多是煽动之罪。大部分该死,少部分罪不至死,但在这种方舟刚刚启航的特殊环境下——容不得半点内部煽动,一切从重处罚。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他听到了欢呼。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凝视审判,期盼着绝对理性的降临。朝颜也始终面无表情,牵引着他的手,不加丝毫怜悯与犹豫地,朝着或愤怒、或悲伤、或绝望、或大声诉说着自己还有几个孩子的罪人——斩去。
不拘年龄、男女、身份。
这与苏明安单独审判不一样。
单独审判时,他可以慢慢思考这些人是否该死,是否可以酌情减轻惩罚。但现在不一样,是朝颜带着他,不需要他思考、不需要他斟酌,他似乎只成为了一柄冰冷坚硬的剑、一尊代表旧神的石像,迎合着一记记罪名,不断地、不断地……向下斩去。
最后一位罪人,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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