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她重复着絮絮叨叨的话,像着了魔般抚摸着手枪。
她的瞳孔剧烈颜动着,像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
【若何,你也老大不小了,偏要和一个争议那么大的人扯在一起。你就把他的编号说出来,为我们家换点积分,然后一直安安心心待到游戏结束,不好吗?】【只要你说出口,咱们一年结束,也能过个好日子,一家子一起过不容易…】【若何,听你妈妈的话,响应组织号召,把编号说出来。】她摸着手枪的表面,明明是冰冷的枪身,此时在她手里却好像很温暖。
她起了身,下了楼。她的父亲老虞正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母亲则和一大帮重回青春的老太太们跳广场舞去了。无论在哪样的世界里,广场舞好像都是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若何,都快凌晨了,怎么不睡了?“父亲一抬眼就看见了满头大汗的虞若何:“…做盟梦了?”
自从他的女儿把第一玩家的编号交出来后,她的状态好像一直就不对劲。
不过,他认为这个行为没错。人是集体中的人,苏明安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分量肯定比不上精英荟萃的人类联合组织,指望他一直赢下去根本不理智,还不如借着虞若何和他是好友的机会,把他的编号交给联合团,让他们一家子以后过的好一点。
但最近,他稍微有点后悔。
……那个刚成年的孩子,地位好像越来越高。
已经到了他们一家子仰望的联合团,都要仰望那个孩子的程度了。至于他觉得迟早会出现的失败,苏明安一次都没有,甚至是一路碾压着所有精英走到了最后。
得罪了苏明安,他们家以后是不是会被人打击报复啊老虞是个生活在写字楼和菜市场里的普通中年男人,虽然有点商业眼光,却根本想不到一个孩子能走到现在的地位。
这世界也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为什么一个孩子会站在世界的至高点?人类的领导者们呢?大佬们呢?为什么会是一个学生冲在最前面?
老虞是个融于大众的,很容易被舆论带跑的人,以前也喜欢刷各种短视频新闻,并在网上针对国际关系、对外贸易、股价涨落之类夸夸其谈,虽然他其实什么都不精通。
他相信论坛上的一些言论,说第一玩家别有所图,不是普通的人类,毕竞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这也太违和了!
他看着眼前急促呼吸的女儿,关心道:
“若何?你到底怎么了,最近一直做疆梦。我都说了不要看那些有精神污染的直播,网上的专家说了,那些世界副本的场景本身就不正常,哪怕隔着屏幕,我们看着也会有精神影响的!“
虞若何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片刻后,她喘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像是求救。
“爸,我想看心理医生。”她说。
老虞皱起眉头,立刻拒绝:
“看什么医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哪有什么劳什子抑郁症,那都是骗钱的!我看你好得很,多休息会就好了,抑郁症压根不是病,就是心情不好,富贵病!你看点开心的短视频就好了。”
虞若何又不说话了。
她凝视着看着报纸的父亲,一动不动,站立良久。
空气中只剩下了她急促的,求救般的,野兽般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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