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妻子气得全身发抖,拳头攥紧又松开。她的脸已经被癌症折磨得如同皮包骨,脸上早已没有了青春美貌。被乱世的生活磋磨得饥一顿饱一顿。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癌症没办法治,她活不了多少日子。就算离了婚,也只是成全了丈夫。如今他公然带着情人,仿佛在催着她死,她却只能干看着。
“我真是——!”
妻子气到极致,两只手如同爪子,朝男人挠去。男人被挠得满脸血痕,脸上露出羞恼之色。他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把妻子打倒在地。
“你干什么!要不是老子的房子,你这几年活得下去吗!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非要浪费钱干什么!”男人爆发道。
这一声响亮的巴掌击穿了妻子的灵魂,她顶着红艳艳的巴掌印,懵然滑坐在地上,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鮯
片刻后,她捂着脸颊,嚎啕大哭。
年轻女人看见这一幕,对男人摇摇头:“我可不想和一个没多少日子的女人撕扯,你和你妻子好好过日子吧,我们没缘分。”
她蹬蹬蹬下楼离去,只剩下嚎啕大哭的中年妻子,和愤怒的男人。
——还有一个蹲在室内沙发后面,抱着头的女孩。
女孩黯淡的紫色瞳孔里没有光泽,眼里仿佛看惯了父母之间的矛盾。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缩在沙发后面,一动不动。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骂的!”男人对地上的妻子大吼:“等你死之后,家里少了一个捡资源的劳动力,我该咋整?我不是只能提前找好新的对象?你真希望以后你女儿天天挨饿?你真希望以后家里没人守,天天被流浪汉和盗贼团找上门?我现在找情人,不还是为了这个家?”
女人哭得歇斯底里,只顾着骂:鮯
“造孽啊!我是瞎了眼才跟你啊!我是上辈子造了孽才得了这癌症!神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难道只是我的错吗!”男人恼了,指着沙发后面的苏洛洛大骂:“这拖油瓶天天在家里梦巡,也没梦出个什么名头来,还什么大主播!让她趁早嫁人,好歹多个捡资源的劳动力,她又不肯!要不是顾及着这个拖油瓶,我至于这么为难?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女人一怔,随即脸上更加愤怒。
“为了这个家?”她从地上蹦起,张牙舞爪朝男人扑去:“姓苏的!还不是你把家里的面包都给赌完了!你跟城里那群酒鬼天天混迹!你但凡有本事点,能带老娘离开这座破城,老娘都不会这样!”
她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在男人脸上挠出更多血淋淋的痕迹:
“患癌症的怎么不是你啊!要死的怎么不是你啊!死赌鬼,你真不是人啊!老娘还活着,你就敢把小三带到床上去了!这以后等老娘死了——你还能干出什么腤臜事啊!”
“疯婆子!怪我做什么,你去怪神灵啊——怪祂没办法保佑你幸福!”鮯
他们相互厮打,头破血流,明明是夫妻,却像仇人。
他们的骂声极大,声音响彻整个破旧的单元楼,左邻右舍房门紧闭,像早已习惯了这一家的吵闹。
苏明安怔然地望着室内的方向,女孩静静缩在沙发后面,头微微低着,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她不说话,注视着,无害而沉默。
——像一只安静的布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