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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罗江边,疲惫而肮脏的木罗辰,仰面躺在草丛里,似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动也不动的象死去一般。
黑色金绣的缠头早就不知去向,蓬发象烂草一样沾满了泥土和油垢,仅有套在身上的家传皮甲,已经磨损的破烂不堪,上面的钉铁已经掉光了,还有一个用竹片补起来的眼儿,那是唐人的连弩留下的痕迹,唐人的短箭上据说用马尿和焦油浸渍过,有很强的毒性,中者不死也无不是高热昏聩不止,为了为此不得不挖掉整片青紫烂肉,不过他还算运气好的,在深山硫磺热泉和貊油膏的作用下,还是恢复了健康。部人最强壮的阿栌子,就是这般高热不停,形容枯悴,在奔走中耗干了最后一点精元,最终一睡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木罗辰出身乌蛮七系三十九族中卢鹿蛮附庸的播族,父亲曾经是的波龙下府的两位慕览之一,从上四代的祖辈开始,就是世袭为王家当兵打战的,叔伯兄弟也出过好几个罗且子,
(乌蛮七大氏族:阿芋路、阿猛、夔山、卢鹿蛮、磨弥敛、暴蛮、忽邓,合计三**小部落)。
要是往常光景,应该是躺在村寨木楼暖融融的火塘中,掂着厚实的皮褥子,喝着火辣辣的酒蓼,用酸汤、酽豆就蕉叶烤肉或是大团的米炖肉,在来点藕片烧鳅或是塘烤冬鱼之类的河鲜。看着寨里人椎牛打羊,宰猪宰鸡,蒸血糕。
一边享受着那些河蛮小户出身的年轻女子轻手轻脚的服侍,等到偶然春日晴明,就招呼近支的兄弟。到就近避风的山谷里,驱狗逐猎,作为主族,半个寨子都是他家地佃人和从户,光在他家围院里劳作的奴人,就数百之多。
但是这一切一夜之间就变了,按照王田授受令。这样一个军勋之族,但凡是男子成年后,至少可以领十双田,但是那些年长的叔伯兄弟,为了将来分家时可以授一个上户,毅然加入了对唐境的远征。
然后等来的不是丰富的战获和欢笑。却是洪水一样席卷各地的唐人。而他变成家族中仅存最年长地男丁。不得不按照大诏令披上父辈的战甲。无数和他一样被召集起来奔赴战场。
只可惜这些仓促聚合在一起的年轻乌蛮府兵的武勇和血性,并不能弥补与武装到牙齿的唐人军队对抗的劣势。庞大地唐人军阵中飞出来恐怖地火球和似乎无止尽地箭石。轻易就驱散了最后一点自发抵抗的力量。
成千上万地乌蛮子弟血洒乡土,又有无数的长者妇孺,因为不愿意离开生养的土地,而被万恶的唐人连村连寨的付之一炬,然后再被新迁来的陌生部落所占据。
逃回家乡的木罗辰,同样也发现自己面对地是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地废墟和残骸。一路看着仅存的族人和附户。被外来人牛羊一样牵走。在云南城中扒光最后一点值钱地事物,拍卖为奴。却凭空无能为力的挫败,刻骨的仇恨和血脉中的坚狠在那一刹那让他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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