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一个声音打断他的白日浮想。
“提着点神儿,最近城东出了大事,大老爷吃了宫内的排头,正憋了火气在到处盯抓可疑生人……”
这位高明辉高大班头是老兵社推举来的老行伍了,虽然他残了身子,话语不多却隐隐一股逼煞气,让人怀疑沾过多少人命的,没摸透他的秉性脾气之前,自己这些巡丁们面对他时,总有些底气不足。
“那是……”
徐震故做振奋的提起脊梁,眼睛左右猫了猫了,又飘到那些精致的酒旗牌招上去,寻思起午间那顿,该上那儿便宜实惠的小馆子去,先巴结巴结这位顶头大班。作为一来就将自己从清寂孤冷的夜巡班,调到相对舒服一些地白昼班的答谢。
突然见到一个裹着袍子赫巾缠头的身影,心中一动,是个胡人……这长安城里忌讳良多,一不小心就会牵扯上公卿。但是这些胡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在这里讨营生的番人数以千万,地位多数不高。除了因为作战有功的回纥人,正在朝廷炙手可热实在不好惹外,那些五民之末胡商们都相当地低调小心,又肯散财特别是那些以豪富著称的栗末人,自从出了好些叛贼后,都夹着尾巴做人,平时也有不错的油水
但是这位穿地不错,还没有带随从的生面孔,十足一个外来的土鳖,平时可不会有这机会。借这严打的由头唤进去,就算拿不到错失,什么都不做,过手也是一笔小财……
他已经想到这一旬的锅泡子钱有着落了,没准还能混两天肉味。
顿时驱马上去,冷声喝道
“兀那番汉。站住……城管临检”
高班头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出声喝住他。
看见沙二的举动,街上的行人赶紧避让开来,大多数却没有走远就围作一圈,有相熟的街坊更是露出一些习以为常的表情,端着大碗含着杂面疙瘩,走出房来看起热闹。另一些个蹲在土墙根下晒太阳的闲汉们,也笑嘻嘻地掳着破烂的袖子,蜒脸凑上来想帮衬一二,混点好处。
才说了几句,沙二的脸就冷下来,越说越快,就要伸手扯对方的面巾。班头正要喝止。
那胡人突然喊了一声
“吾主至大……”
袍子象大鸟一样扬起。刀光闪烁中,徐震无力的丢下拐棍。捂住不断喷红的颈子。想说话却只能咕隆出一堆堆地血泡出来,刺耳的哨子声中。他最后的想法是,娘的……藏夹在门板下的几百钱,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货色了……
随即,哨声也戛然而止,高班头也混身冒血的,倒在他残余视野的不远处……
“杀城管了……”
街市上,尖叫奔踏声中。是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地响哨声。
靠进长安西市边缘的胡商云集的番老大街,一个专营宝石、玛瑙、象牙、猫眼等大字号“宝丰行”老店,后堂的加工作坊内,高低的手工架子上,堆满了各色镶金嵌宝的舞马环杯壶、兽口提梁壶、火焰高足杯、环柄八棱杯的半成品,却看不到任何忙碌的师傅和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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