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仁刚把桃花抓走,范大娘就火急火燎地从院内跑了出来,可惜她出来晚了,就连桃花的背影都没瞧见。
范大娘气得使劲儿一跺脚,石阶上溅起尘烟滚滚。
她早上要不是着急帮孟君泽换药,肯定早就出来跟那群捕快理论了。
这还是其次,关键她是没想到薛成仁会真的把范桃花抓走,还给她安了个杀人的罪名。
若不是薛成仁刚才那一声喊得太响,范大娘还真会以为自己是上了年岁,生了幻听。
现在可怎么办,她要怎么去把桃花从县衙里救出来?
范大娘沮丧地走回屋子,搬了把椅子坐在孟君泽的床榻对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反倒是孟君泽瞧见她的样子,率先开了口,“娘,刚才我听见门外似乎有人在与桃花争执,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范大娘抬头望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暗道跟你讲了也白讲,“桃花被捕快抓走了,说她杀了人。”
“不可能,我相信桃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听见这话孟君泽还挺激动,若不是身上的伤口一动还疼,他怕是就要跳到地上来了。
范大娘无奈扶额,桃花是她亲闺女,她不是杀人犯的事情还用你说?
问题是,“你信没用,我信也没用,现在县太爷要是一口咬定桃花就是杀人犯,那我们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得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模样,也别跟着瞎操心了,我去把银两找出来,给县太爷送过去,看看他能不能网开一面。”
估摸着就是桃花这丫头平时说话总不过大脑,把薛成仁给得罪了,这小子现在正公报私仇呢。
若真是这样,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去给薛成仁赔个礼,道个歉,再去给县太爷递上点银子,也许就把桃花那丫头放出来了。
“娘,您先别急着贿赂县太爷,若是这事儿真是冤枉桃花,您去给县太爷送钱倒是显得我们做贼心虚。只要是栽赃,就一定有证据,您容我跟您一块去县衙问问情况。”孟君泽扶着床榻自己往下蹭,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勉强站起身来。
可是此时已经是一头虚汗。
范大娘瞧着他这个上心的模样,脑海里忽然想起昨晚上桃花的话来,“娘,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没遇见事儿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他这认真的架势,她倒是看他还顺眼了几分。
“就你这身子骨,还是在屋里躺着吧,别乱跑了。要不然等我把桃花救出来,她若是看到你伤口又撕裂,心里指不定多埋怨我。”范大娘说完这话,转身就去屋里找银子了。
多少算是合理的数字?五十两会不会少了点,可是她也不能把这攒了半辈子的几百两都给县太爷送去啊,她还得给桃花买宅子呢。
左右为难,范大娘一咬牙,将一百两的几个银锭用布包好,变成包袱,系在了肩上。
女儿活命是要紧事,万一那县太爷的夫人从中一挑唆,那桃花免不了要吃苦头。
“娘,您肩上背的是银子?”范大娘一推门,见孟君泽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范大娘眼珠一转,瞪他道:“臭小子,你想干嘛?”
“娘,您且信我这一回,出门在外别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容易招贼人惦记。您把钱放下,随我一同去衙门,我保证能将桃花毫发无损地救出来。”普天之下,必有王法,他还不相信,倘若他能找到真凶,还会救不出一个范桃花?
范大娘见他手中拄着烧火棍做拐杖,身上还穿着桃花的女装,可脸上却是写满了认真的神色。
他不是开玩笑的。
范大娘也不知自己的脑子是哪根筋不对劲,就在此刻,她忽然想要信任孟君泽一回。
也许桃花的眼光,真的比她的眼光更准呢?
范大娘将背上装银子的包袱解下来,一把扔回屋内床上,然后扶着孟君泽道:“走吧,咱们去县衙。”
孟君泽其实只是背上有伤,所以站不直,但是他的腿脚是没问题的,只要哈着腰,走起路来并不费事。
昨日走路都需人搀扶,可能是因为桃花给他灸毒的时候,麻药下多了。
这一路上,无数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望着孟君泽身着女装,哈腰驼背,顿时同情起范大娘来。
看来这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当真不容易,否则范大娘也不会什么病人都接,这一看就是身心都不健康的,难为范大娘还要扶着他满街晃悠。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这些人,就算心理有病,也舍不得花钱治呦。
孟君泽跟范大娘两人倒是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赶紧将桃花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