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闭目躺着,说道:“保兴,你替我看着点晏儿和浅儿他们,别叫他们贪吃了月饼。他们还小,吃多了甜食不好。”
“娘娘安心歇着,奴才心里都有数的。”保兴低声说。
云黛侧躺着,隔着帐子看他一眼。
“保兴,你多久没回家了?”
“好几年了。”保兴低声说,“进宫之后,就没回去过。也不想回去。”
好好的男子,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忽然进宫做了太监,回去做什么?白白的惹人笑话,遭人白眼罢了。
云黛闭上眼,低声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坚决不肯跟郭宁出宫?如果你跟着她走,玉竹也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保兴闻言,心中一痛,垂首说:“奴才知道,娘娘心里是气奴才的。奴才自知罪孽深重,这辈子也无法偿还玉竹。”
“因为你对郭宁有怨气,所以不肯跟她走?”
“不,不是。”保兴摇头,“刚进宫的时候,奴才身心受创,万念俱灰。心底肯定是有怨气的。但时间久了,也就淡了。毕竟这事,宁妃也不是故意的。奴才既然进了宫,做了太监,这辈子也就不想出去了。”
“为何?”
“奴才这个样子,出去了做什么呢。在宫里,好歹周围还有许多同类。娘娘您也把主子当个人看。若出去了,谁把奴才这样的人当人看呢。”
“郭宁对你,始终是不同的。”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罢了。从前在家里,不愁吃穿。进宫后也是锦衣玉食,又有主子的照应。她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奴才这样的人,跟她出去,一两日,或许没什么。时间久了,生活不如意,难免矛盾怨恨丛生。奴才又何苦让她后半生都怨恨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