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然偏头一看,却见帐子外有什么东西在熠熠发光,还以为是刚才卸妆时把那支红宝石簪落在了妆奁外,谁知赤着脚出帐一看,却是一只手钏,通体翡色,在夜色里看去,犹如环绕着一层烟霞般,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哪来的?”苏如绘疑惑的拿起来比了比手腕,这不可能是秀婉她们落下的,如此珍贵的手钏莫说是几个宫女,就是宫里那些位份低一点的妃子恐怕都没见过。但也不是苏如绘带进宫或原来就存在宫里的那些里的。
苏如绘带进宫的首饰虽然多,不过为要顾忌着天家猜忌,因此真正的连城之物只挑了一两件带着。这手钏不是寻常之物,若是在单子里,安氏定要特意为她指出来。
苏如绘喝了杯凉茶仔细想了半晌,才恍然醒悟过来,这手钏,却是白日里去西福宫见霍贵妃时,霍贵妃收了她奉上的礼物后随手赏下来的。
当时霍贵妃说着话,从手腕上摘下一只似红玉雕琢的玉钏,替苏如绘套上。苏如绘推辞不得,见不过是一只玉钏也没放在心上,回来后就随手摘了丢在窗前的桌上。
哪里晓得却是看走了眼,这只看似普通玉钏的手钏赫然价值连城!
她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夜光钏,正在出神,忽然一个声音淡淡道:“这是霞光雾月环,暹罗国进贡的贡品,在宫里统共不过十对。”
苏如绘浑身一僵,先屏息听了听外面秀婉似睡得沉稳,这才转过身来:“殿下似乎很喜欢作君子?”
甘然如一片轻叶般从梁上跳下:“梁上君子也是君子。”
苏如绘将霞光雾月环递到他面前,甘然皱眉道:“干什么?”
“此环珍贵无比,当初皇后娘娘还曾特意提起过,臣女怎么敢收?”苏如绘道。
“珍贵是不错,无比就太过誉了,不过一只手钏。”甘然一哂,“再说这是我母妃给你的,你还给我干什么?”
苏如绘见他自称“我”,也不再说什么臣女,把霞光雾月环放到一边:“殿下怎么又跑过来了?若是被人发现……”
“玉堂殿是仁寿宫中最僻静之处,又有前面那片桃林相隔,除了像上次那样,你被太后下旨看守在这里,因此特意调来侍卫戒备,否则,谁能发现?”甘然不以为然。
苏如绘决定和他说得坦白一点:“殿下明年便要束发,我也将及笄,如今你我都不复幼时光景,这般深夜私会,又在我的内室,传扬出去,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上回在武德侯府见面,难道不是你的内室?你怎么没这么说?”甘然嘲笑道。
苏如绘面上一红,恼羞成怒道:“那时候臣女尚且在病中!病糊涂了!这会臣女明白过来,自然要提醒殿下!”
甘然低笑数声,见她当真恼了,这才道:“你不必着急,我的武功要瞒过那些侍卫还没问题,外面你那几个宫女我也都动了些手脚,只要你不说出去,没人知道我来过。”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苏如绘下意识道。
甘然笑着道:“那不就是了?”
苏如绘咬着唇道:“这与礼不合。”
甘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理会这个问题,忽然道:“宁王府的事是你们家做的?”
苏如绘一听宁王府三个字便冷了脸,淡淡道:“我当殿下这么巴巴的来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怀真郡主代嫁那是陛下亲旨,殿下就算能够在这里兴师问罪,哪怕是重重的罚了我为郡主出气,却也于事无补。我也只能和殿下说句节哀了。”
“……”甘然默了数息才道,“如果不是你们家做的,那如今的宁王世子倒是个人才。”
苏如绘顿时抬起了头,震惊的掩住口,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你不会也……”
“也什么?”甘然嗤笑一声,“我难道不是父皇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