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生气,殿中气氛自然再度融洽起来,如此说说笑笑,太后顺势留了张眷一起用晚膳:“然后让他们用暖轿送你回未央宫就是。”
张眷笑道:“臣女正犹豫这会若回未央宫,路上就要饿起来,太后就这般体恤了,真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小霍氏不在宫里,从丹朱到张眷都感到了一阵轻松,苏如绘也是如此,众人都盼望太后的这个心尖子最好再也别进宫了。
可惜腊八前夕,太后刚刚收到光奕长公主最新行程的驿信,正喜滋滋的与丹朱、周意儿还有苏如绘、张眷这四人一起讨论给光奕长公主接风的宴会到底该怎么办,光奕长公主是与秋狄右单于一起觐见的,自有礼部那边准备国宴,她们要讨论的却是光奕住到曲台宫后宫里特别准备的小宴菜色。
这时候外面一个披着雪花的宫女进来道:“太后,霍七小姐求见!”
殿上包括太后都吃了一惊:“快请!”
霍清瀣身披一件赤红如火的狐裘,俏丽的脸儿即使是刚在冷风里吹过,也是白里透红惹人羡慕,颇有一段时间不见,她却瘦了一些,下颔微尖,进殿来让身边人替自己解了裘衣,却露出里面一身茜色衣裙,只比狐裘稍浅一些,越发衬托得她艳丽欲滴。
太后满心眼里的疼爱都要流溢出来,不待她行礼就忙不迭的招手叫她上殿:“怎么瘦成这样?”
“太后可别当我在霍家受了委屈。”霍清瀣笑了笑,还是欠了欠身,又和丹朱等人见了礼,看到张眷时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这才走上殿来道,“是父亲病得不轻,我心里担忧,这才跟着瘦了下来。”
苏如绘听到她直接说霍家而不是家中,眼波就是一转,丹朱和张眷也都注意到了,彼此对望,不约而同沉默下去。
太后慈爱的望着她:“霍长青那是老毛病了,再说自有医师和下人,你虽然是女儿,可尽孝也未必要事事亲自操劳呀!看到你跟着瘦下来,岂不是叫你父亲更加养不好?真真是糊涂了!”
太后这么说,霍清瀣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自嘲,苏如绘在旁看得分明,忙在太后察觉前把视线移开,笑道:“就是我们刚才看到霍姐姐进来也吃了一惊,正如太后所言,姐姐这般孝顺,可霍先生欣慰之余,却也要反过来为姐姐担心了,姐姐可也要千万保重自己才好。”
霍清瀣离宫前几天,被怀真郡主重重的讽刺过一回,甚至被气得一头冲进雨里回到彩明轩,当时苏如绘在旁,不但没有帮她,反而还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是不是霍七自进宫来几乎没受过那样的委屈,气性大,还是因为苏如绘这番话又得罪了她,苏如绘本意只是凑个趣儿,霍清瀣却冷笑道:“苏妹妹这话说的,为人子女,父亲病恙在身,尽孝床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为此瘦了一些算什么?就是形销骨砺,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苏妹妹好福气,武德侯与郑野郡夫人身子康健,你自然体会不到我之心情!”
霍清瀣这番火发作得莫名其妙,丹朱等人都替苏如绘觉得委屈,齐云不在,周意儿如今对苏如绘也是不冷不热,往往还是冷里居多,张眷和苏如绘尽管关系缓和,但还没好到随时出来替她解围的地步,这个场子只能丹朱来圆,丹朱忙道:“瀣儿姐姐这回服侍霍先生,定然是累得紧了,也难怪有这样的感想,诚如瀣儿姐姐所言,父母康健,那都是做子女莫大的福气!丹朱也常常祝祷,祈望父王安康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