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长泰对她也算是一见倾心,可霍德只有一个女儿,哪怕是为了家族不更上层楼的招嫉,却也是不想她进宫的,甚至为此还特意禀告了太后,请求让长泰此后不要再去霍家。
然而皇帝也是人,少年时候的长泰,嘉懿什么方法都用遍了,他只是在德泰殿上跪着不吭声,足足跪了一天一夜,太后再狠不下心,只得召了霍氏进宫来看,这一看,太后也没话说了——自然也更不放心了。
这样国色天香又得长泰倾心的女子,若是为后,将带给霍家何等的荣耀与宠信?何况那时候霍德几乎是只手遮天,边疆无战事,武将忙着自保,文臣皆以霍家为首……若连儿子都被霍家女儿笼络了去,太后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接下来太后陆续叫人或亲自相看了其他身份相若的女子,可却绝望的发现压根就没有人能够比霍氏出色,这也难怪,霍德年轻时,在帝都也是出了名的俊俏风流,就是宣国夫人,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他们的孩子容貌格外出色,也是应该的——这些年来,长泰不是每每念叨着若霍氏生下的公主活下来了,该是何等国色么?
既然在美貌上无人能及,太后也只能选择才女了。
清流周家,周之子,帝都颇有名气的小才女,而且选择了周氏,再对周家好一点,也能立刻从以霍德为首的文臣里面分裂出一派周家的势力,好歹让太后安心些。
霍皇后……钦天监的占卜随便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一位姓霍的皇后的。长泰与太后苦苦争执之下,也只争取到了娶心爱的女子为贵妃的结果。
人人都知道霍贵妃长宠不衰,许多人甚至认为周皇后都暗自羡慕她。可是谁又知道,若不是种种缘故,本来她才是未央宫的主人,理所当然的国母。
“其实周之子为后也算不错了,哀家虽然帮了她很多,但皇帝那么喜欢霍氏的情况下,还能支持这么多年,若不是太子有错在先,如今又为哀家与皇帝走错了棋付这个代价,她确实该是最尊贵的那个。”太后悠悠的道,“如今却要便宜了霍氏,哀家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齐云心下一叹,劝慰道:“太后,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当年那件事情,其实也不能全怪贵妃娘娘。”
“那怪谁?”太后森然一笑,“霍德与国有大功,而且这些年来没他确实不行,难道叫哀家为了那样的事情赐他一碗鸩酒不成?父债女还,理所当然!”她吐了口气,“也不仅仅是父债!但凡霍长青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
齐云知道太后所提之事是她一生最大的痛楚……就算不是最大的痛楚,但也是勾起最深沉的疼痛的那个连接点,她陪伴嘉懿多年,自是明白这时候该怎么劝说她,涩声道:“陛下真心爱着贵妃,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后,从来都是最疼陛下的,有道是爱乌及屋,何况贵妃这些年来也算恭敬,太后何必还要为她烦心呢?”
“你帮她说话?得了她什么好处?”太后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着齐云,齐云吃了一惊,分辩道:“太后明鉴,奴婢与西福宫的往来太后还不清楚?再说奴婢伺候了太后这么多年,何曾有过异心?”
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挥手道:“就算如此,以后也不要为她说好坏!哀家不想听!如果有可能,哀家甚至不愿意让瀣儿姓这个霍!如果可以,哀家恨不得霍家死绝了!”
太后苍老而怨毒的声音在寝殿之中回荡,齐云慢慢跪了下去,她年纪其实也大了,伺候嘉懿这么多年,就是在长泰面前也是极有面子的,已经很久没行过跪拜的大礼,可这时候却认认真真的叩首,肃然道:“是!”
她说的毫无委屈……是的,陪伴嘉懿风风雨雨几十年的人是她,再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一向坚忍的嘉懿如此痛恨霍氏的原因,即使从旁观的角度而言霍家也许也是无辜的,可是这世界上的事,偏偏不是一定要有坏人,才能酿造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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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坑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