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容穿着对襟杏子黄底暗绣缠枝芍药的春衫,配着樱草色与翠色的间色裙,长发挽成双螺髻,对簪着一双绯色宫花,眉心贴着赤红如血的花钿,胸前挂了一块婴孩手掌大小的红玉,雕成了仙鹤盘绕山林的形状。她臂上拢了累丝嵌宝珠钏,裙下压着藕色祥云佩玉,另配着一只绛色底绣鸳鸯的香囊,比起正月里登门不知道气派了多少。
就连容貌也仿佛一下子光鲜起来,单看那不染而朱的嘴唇与自然粉红的面颊可知她如今过得滋润。
因安家式微而苏家势大,从前曜国夫人与曜国太夫人为难郑野郡夫人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故此苏如墨虽然也在别的场合偶然见过一回安木容,但从来都不曾正眼注意过,今日她和苏如染却是专门在这儿看人的。
觑见安木容神清气爽、落落大方的跨进门来,依次给她们行了家礼,唤着表姐时,苏如染忍不住拿罗扇扑着苏如墨道:“看这模样倒仿佛已经出了阁一样!”
她的本意是说安木容如今姿态大方大有一家主母的风范雏形,却不想话中有歧义,苏如墨到底年长沉稳些,固然至今也不怎么看得起安木容,但见苏如绘投来嗔怪一眼,还是不冷不热的圆场道:“你这话说的可笑了,往日里安家表妹过府相叙时也是极为体面的,难道非得夫家给了聘礼才能穿这一身光鲜不成?仔细安家表妹拿扇子捶你!”
“表妹年纪还小,力气也不会太大,便捶我几下也没什么。”苏如染自知失言,便笑嘻嘻的打算混过去。
安木容起初面色惊讶,待听得两人说笑才放松下来,笑着道:“表姐们都是神妃仙子般的气度样貌,我这俗人可怎么舍得动手?就连想一想都怕亵渎了!”
苏如墨扑哧一笑:“神妃仙子这话拿来说你的亲表姐也就是了,咱们两个可也是俗人,当不得半点儿仙气!”
“表妹今儿精神许多。”苏如绘打量着她含笑说道,“我前两天回来才晓得你定了亲,匆匆忙忙的叫人预备了礼,你可不要见怪。”说着叫紫陌捧上了一个锦匣来,紫陌出来时旁边一个粉衣女子想要帮手却被她巧妙的避开了,安木容何等机敏,立刻注意到了。
只是她出身不高又是庶生,最是沉得住气,只是眼角扫了扫,觑出那女子看装束依旧是使女,但见紫陌对她的排斥,看着又面生,她却有点儿吃不准是什么来路。
“说起来我才是惭愧,竟没及时过来给表姐道喜。”安木容这句话说的绝对是真心实意,她当初使劲了方法向苏家求助,才得了董家这门婚事,虽然嫡母江氏气得死去活来,成日里在家中指桑骂槐,连着生母都埋怨不已,可安木容却十分满意,如今苏如绘在太子妃之位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她将来在董家的地位也将更上层楼,到那时候纵然娘家没人撑腰日子也要好过许多,安木容自是由衷的说这个喜字,“只是我实在惭愧,除了一些自己做的绣活,也没有别的能拿出手的东西,还请表姐莫要嫌弃,给身边人随便用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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