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绘也有点意外:“拿过来我看看。”
袖香在这里教导规矩,绯儿四个自然是紧紧跟随的,此刻目光都不禁扫了过来,却见苏如绘不急不慢的开了拜匣看了几眼帖子,神态自若,只嗯了一声道:“姑姑,今儿请半晌假可好?”
“苏小姐的规矩那是太后跟前教导出来的,如今奴婢不过是替小姐理一理头绪,不打什么紧,小姐自便就是。”袖香含笑站起了身。
苏如绘微微笑了笑,吩咐南子备上软轿,南子见她只吩咐备了一乘轿子,就知道她是不打算请来人到召南苑相见了,可见这位故人,与苏如绘的关系,却也颇耐人寻味。
游光堂是武德侯府的正堂所在,女客一般都安排在了东面的近水轩中接待,苏如绘下了软轿,跨进轩中,便见迎面八折富贵牡丹藏蝶屏风前的桌边,端坐着一个窈窕身影,正侧首望着旁边墙上的一副中堂。
她轻咳一人,那人立刻惊觉,转过头来,彼此却都有些相顾无言的感觉……
身子骨不好的故人,自然只有周弃病。
苏如绘仔细的打量着她,在她的记忆里,周弃病身子娇弱,明明比她长了足足两岁,偏生看起来反而比苏如绘更小一些,她生得也不及周意儿美,即使如今去了痼疾,又在江南调养多年,依旧如此。
周弃病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其实仔细看起来她的五官都还耐看,眉是标准的柳叶形,眼是丹凤眼,瑶鼻樱唇,肌肤白皙,身量也娉婷有致,但合到了一起,却只能得一个清秀佳人的称赞,她身上穿着对襟宝蓝续世锦纹短襦,衬着杏子黄的六幅罗裙,在只着常服、未曾特意装饰过的苏如绘面前,顿觉黯然失色。
然而她比起周意儿来却另有一重特别之处,那就是周弃病固然不美貌,却给人一种静默宁谧的自在感,尤其她幼年多病,到如今一个起身依旧带出了弱柳扶风的姿态。
“弃病,你怎么过来了?”两人对望片刻,苏如绘定了一定神,先出声招呼道,“我方才看到你的帖子,还当是身边人哄我呢,没想到竟真是你回来了!”
“如绘!”见她态度和悦,周弃病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迎上来道,“我大约半个月前才回帝都,听说你回府待嫁,本想立刻过来拜访,哪知这些年在江南住久了,反而有些不适应帝都的风物,才回来竟先病了一回……这两日好了才赶紧过来的。”
苏如绘扶着她在桌边坐了,埋怨道:“你病了,我好着呢,也不使个人来与我说一声!”
“你如今可是准太子妃,可不是要忙着备嫁与学规矩?叫你知道了,徒然的添一件心事,你又不能跑去看我。”周弃病微微笑着道。
“我不能去看你,还不能使人去看吗?”苏如绘握着她的手道,“瞧你,这手到现在可还有些冷呢,我家不久前才从青州送了一批东西过来,里面有上好的阿胶等物,你若早点说,我也早早使人送过去,好给你养一养身子!”
周弃病失笑道:“我如今已经好了,可用不着。”她顿了一顿,微微笑道,“我今儿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她侧首示意身后的使女将手里捧着的木匣递上:“一呢,是道贺。”
这是应有之理,苏如绘点了点头,也不仔细看便叫南子接手收下,笑着应了。
却听周弃病继续道:“这第二件,便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