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从梦中惊醒,感觉到一只手正抚过自己的前额,带着浓重北戎口音的雍话在她身旁响起:“阏氏又做噩梦了吗?”
“没有,想是白日里多喝了几碗马奶酒,这会有点睡不住。”北戎历代游牧,虽然贵为可汗,然所居也不过是王帐,说起来王帐也是极庞大的,但到底不同宫室固定,一旦遇敌或险情,随时都要收起,所以夜晚时没有像大雍那样在帐外点上灯火、罩上纱罩的习惯——实际上王帐之内的床榻上,也没有帐子。
黑暗之中娴雅与律尔脱都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然而娴雅还是无声的笑了一笑,伸手摸索到律尔脱的脸,轻轻拍了拍,嗔道:“是我惊扰了可汗,睡吧。”
“好。”律尔脱应了一声,老可汗才去世,虽然因为娶了怀中这个大雍郡主的妻子的缘故,在大雍的支持下,他登上了可汗之位,可狡诈的长兄与弟弟还是走脱了几个,他们也不是孤身走的,皆带走了忠诚的部族并牲畜,茫茫的北域何其辽阔?虽然北戎自诩为这片土地上的雄鹰,但逃走的那几位也不是鸡崽,大雍乐得看戎人互相残杀——说不定那些兄弟的逃走也是大雍暗中通风报信,不然孤身脱逃也就罢了,怎么自己率军赶去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营地?
所以如今这个可汗之位,律尔脱坐得并不算安稳,虽然对大雍的狡诈深以为恨,不过现在还不是与大雍翻脸的时候,何况身旁的来自大雍的娴雅公主美貌且聪慧,单纯作为一个丈夫的角度,律尔脱还是极满意她的,因此两人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相敬如宾。
白日里与各部的头人勾心斗角以及预备即将到来的冬季物资已经让律尔脱十分疲惫,既然娴雅公主说无事,他也不再多想,转头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娴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王帐在刚看到时,也觉得有别于大雍巍峨宫殿的另一种恢弘,如今真正住了下来,却觉得到底不及宫殿舒适。
草原上的阳光那么强烈,即使夜夜拿马奶擦洗着身子,她的皮肤还是渐渐粗糙了起来,想起那一年光奕长公主回雍都省亲,娴雅暗暗咬了咬嘴唇,光奕长公主和亲秋狄之前还只是骠骑大将军周子南的嫡长女,那时候娴雅也还不是公主,不过是宁王府上一个庶女,也非长女,虽然生母宋侧妃是大雍一等阀阅江南宋家的女儿,但也是个庶女,何况她的父亲宁王的正妻端木王后同样出身阀阅锦绣端木氏,虽然不是嫡系,却是正经的嫡女。
端木王后同样有一个女儿,只比娴雅小了两岁,那一位嫡女出生起就被尊为郡主,全然不似她,一直长到了十四岁上,因着大雍局势变化,需要拉拢在前朝时因宫妃争夺后位闹出的巫蛊事而被贬斥的东胡刘氏,方被加恩册了柔淑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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