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当然还是对藩王有所防备,但是,在这防备当中,更重要的是,天子还在考虑藩王的处境和安置问题。
从宗学到皇庄,再到如今的海贸,一边加强对于藩王的管控,另一方面,也在放松藩王身上的枷锁,这两种几乎完全不可能兼得的结果,却奇迹般的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这份思虑,不得不说,实非常人所能及也!
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诸王对视了一眼,周王开口道。
“陛下深谋远虑,顾念亲亲,臣等代一众藩王宗室,谢陛下恩典,请陛下放心,臣等此后必定更加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忠,以谢陛下天恩。”
很快,诸王被打发离开,但是,胡濙却被留了下来。
待殿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朱祁钰的目光落在这位大宗伯的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打从刚刚开始,胡濙的神色就十分复杂,对于宗人府参与海贸的这件事,他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略微沉默了片刻,朱祁钰率先打破了这种氛围,开口问道。
“大宗伯觉得,朕的这个法子不妥?”
“臣不敢。”
轻轻的摇了摇头,胡濙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和往常的平和淡然,八面玲珑不同,如今站在殿中的胡濙,身上多了一丝深沉,沉默了片刻,他口中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
“臣只是觉得……有些看不清前路。”
这话似是在回答朱祁钰的问题,又似是别有所指。
不过,朱祁钰却并没有去管这话可能存在的深意,而是继续道。
“朕知道,藩王势大,一直都是太宗皇帝心头之患,但是,另一方面,和建文皇帝不同,太宗皇帝重情义,他忌惮藩王势大,又顾念兄弟亲情,狠不下心全力削藩,因此,这件事情,一直便压在太宗皇帝心头,左右为难。”
胡濙沉默着,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但却没有接话。
而朱祁钰当然也不需要他接话,他从御座上站起来,缓步走下御阶,来到了殿门处,遥望着门外如水洗练过的天空,道。
“太宗皇帝如此,朕亦如此!”
“此前朕和大宗伯商议过,该如何改革藩务,但是,旋而未用便搁置不提,或许大宗伯心中也曾怨过朕。”
这话一出,胡濙倒是没有再继续沉默,原本默默跟在皇帝身后的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臣未曾怨过陛下……”
“哦?”
朱祁钰转过身来,倒是颇有几分意外。
胡濙不是一个喜欢奉承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面对的是皇帝,也用不着曲意逢迎。
他没说‘不敢’,而是说‘未曾’,的确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眼见得天子的眼神望了过来,胡濙倒是苦笑一声,随后,脸上的皱褶深了几层,轻叹一声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