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答不上来,刚才在众人面前那样冷静的说辞一丝一毫都说不出口。
乐言咻咻地喘着气,因为说话太用力,又崩得伤口发疼,抬手捂住了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伤口又疼了?手术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不好?”他关注的点发生了偏差,刚才车厢里紧绷的气氛好像也一下子沉落松缓下来。
乐言咬了咬唇,纤维瘤手术后的康复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他大概从来也没好好关注过这个病,以为手术切除之后就万事大吉,再简单不过。
就好比感情和婚姻,不是一纸契约绑住了或者取消了就代表完整的开始和结束。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又缓缓开口,“你不是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在你面前总是莫名地就发脾气,躲着你就像躲何维林和康宁是一样的……我今天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发现只要有你在,康欣的事好像就永远都不会过去,我永远都生活在一个原本跟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阴影里面!我做完手术会梦到康欣,参加酒会会遇见她的妹妹康宁,你对女人没有多少耐心和经验的,这我知道,所以你所有的温柔体贴都是跟康欣相处的过程中学会的。对我嘘寒问暖,帮我披上大衣,甚至还会把自己的围巾绕到我脖子上的人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穆皖南,他只会冷落我、责备我,没有认真牵过一次我的手、不知道我对什么东西过敏,连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陪在我身边!”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时隔那么多年,那些刻骨的痛终究都还是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她发觉原来不是她不痛,只是一直隐忍一直隐忍,以为自己不痛而已。
时间久了,就如被催眠一样只剩麻木。
直到有一天揭开疮疤,才知道爱过一个人后因他而生的疼痛竟然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穆皖南不知怎么也红了眼睛,想要说话,喉咙却像被硬石哽住了一样,“乐言……”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习惯。”她抹掉眼泪,妆花了,很丑,声音却有一种陌生的冷冷的磁性,“你也不要对我嘘寒问暖,不要装作关心我而插手我的事,不要再把我放进你的家庭单元里面,不要再把你对康欣的好复制到我身上,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恶心……我觉得恶心!”
穆皖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仿佛被人抛弃一样的狼狈,胸膛起伏着,却不说话。
乐言接着道:“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呢?你想清楚了没有,是愧疚,还是要在人前装出大义凛然的好丈夫形象?没用的,都太迟了……因为我既然选择离婚,就不需要你的愧疚,而你也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闭了闭眼,“我不是……”
“那是什么?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觉得也有一点爱我,割舍不了我们夫妻之间那点感情,我会觉得可笑的……可笑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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