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静,地板都铺着柔软的地毯。所以尽管她很瘦,背上的蝴蝶骨最先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这么一跤还要承受他的重量,却并没有感觉到疼。
只是身下已经一片狼藉,刚才端来的水彩颜料没来得及收拾,五颜六色地泼溅在地毯上。
指尖碰到的黏腻让人很不舒服,她甚至不敢睁开眼去看,不愿想象这糟糕的情形待会儿要花费多少精力去清理。
她抬起手来,双手终于得了自由,可穆皖南的手掌此时却覆在了她的颈部。
“别再拿孩子说事儿了,你要是真的疼她,咱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话里包含了太多涵义,就像他此刻的手,并没有施力,只是那样虚拢着,她却刚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和仍未干透的水彩颜料。
很复杂的感受。她觉得好笑,不要提那地毯了,她自个儿也是狼狈不堪,千疮百孔的样子横陈在他面前。
“如果你觉得掐死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可以再用点力。”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张了张嘴竟然真的笑了,“不过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你,这世上再多死一个人,并不会让已经死去的人复生。”
是挑衅也是试探,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今天真是豁出去了。
穆皖南的瞳孔猛的收缩,能激怒他的事情不多,但康欣去世这么多年,包括父母和最要好的朋友都绝少在他面前提起,就是知道这事儿在他这里是天大的忌讳。
她过去几年的战战兢兢果然都是装出来的,离了婚就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他手上果真加了力道,一点点收紧,轻声问道:“俞乐言,你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是啊,今儿是什么日子呢?他情人的死忌,每年的这一天去她的坟上祭奠、送花、陪她到深夜才回来的人是她的丈夫,而对她来说,今天只不过是她女儿的生日,仅此而已。
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可即使俩人走到了这一步,伤人伤己的话她始终还是说不出口,眼睛里有泪潮翻涌上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穆皖南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泪,觉得自己在那水漾波光里也狠狠晃动了一下。
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明明拥有一切,如她所愿,却仿佛最受委屈的人仍旧是她。
他松开她的脖颈,手缓缓往下移,碰到她的胸口时感觉到她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
他和她就是这样,从做夫妻那日开始,争执得再厉害,再多委屈,身体仍是无上契合的,早先还觉得可悲,现在他也仅仅是觉得享受就好。
她却用力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唇角扬起少见的轻佻弧度,“是吗?协议上签了字,不等于法律上已经生效。你不是学法律的么,连这都不知道?何况你不是还住在这家里,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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