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忏悔的人已经晚了,全家被宣判为异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钉上火刑架,在超过数千度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黑船抵达之前,但凡没有向新王宣誓效忠,献上忠诚的家伙,尽数在火刑架上找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充满罪孽的灵魂得到了审判和净化,升上天国,与主为伴。
有的人试图妥协,但事实证明了,在‘那一位’的字典里,‘妥协’这个词儿还没有被写上去。
有的人试图叛乱,但很快,胎死腹中的叛乱便证明这毫无意义——只能让自己死的更惨。
激烈的手段行不通,迂回的方式不起效,不论是妥协还是示弱,在登上那一位手里的名单之后,就在无意义。
还有的人在捞够了一大笔之后,前往其他的国家,寻求政治庇佑,以为足够的财富可以保下自己的性命。结果在进入领海之后,被那一艘黑船追了上来,当着十六艘战舰的面,以神的名义进行炮击。
背叛者和背叛者的财富从此在那惩戒的雷火中灰飞烟灭。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超过六百人被毫不留情的烧死,因此而受到牵连,被关进宗教裁判所中,这辈子都难以见到太阳的人更是数之不尽。
随着利维坦的死讯,宗教裁判所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一开始轻蔑的态度还有‘杂种小鬼’这个称呼早就随着尸体一同被丢进海里,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没有人胆敢直接提起那个名字,只敢用‘那一位’来称呼这位带来不祥和死亡的新任大审判长。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新王效忠,发自内心的祈祷那一艘带来死亡的黑船不会停在自己家门前的港口上。
现在,这位代行王权的大人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国土巡行,真是谢天谢地,神明庇佑。
而‘神之手’的名号,也终于在染上一层血红之后,响彻诸国。
比照如今的赫赫声名,简直难以想象,在一年之前,‘那一位’还是一个一无所有、被安格鲁放逐至边境的流放之子。
唯一可以形容的,那便只有‘神迹’了吧?
或许,这真的是神的旨意。
尤其是在那一位手持命运之杖,将重生的利维坦彻底焚烧成灰烬,将百目者的分身变成瓶中的玩具之后,再无人怀疑敢怀疑他的手腕和能力。
“真的是人吗?”
诺曼忍不住微微摇头,轻声呢喃。
就在观望之中,那浩荡的船队渐渐行近,哪怕不借助望远镜也能够看清覆盖在船身上的漆黑装甲,那狰狞的轮廓和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主炮。
与其说双方如此‘擦肩而过’,倒不如说自己这一边恭谨的迎接比较好。
就像是在大路之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倾听到巡行的号角,便跪在路边的尘埃中,低下头,诚惶诚恐的等待着那华贵的依仗从自己面前经过。
诺曼忍不住给自己施加了启示乐章,视线跨越了漫长的距离,落在那漆黑之船的甲板上。
在森严的护卫之中,依稀能够看到宛如水银一般的白发。
在其中,那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年轻人似有所感,抬起头,投来漠然的一瞥。那一双漆黑的眼瞳中宛如蕴藏着深渊,隔着遥远的距离,刺痛了诺曼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视线从他身上离开,落在诺曼身旁,看到了苍老的主教。雷蒙惭愧叹息,为自己随从的冒犯而颔首致意。
那年轻人无所谓的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黑船径自远去,并未在三号港停泊,而是径自驶向了阿瓦隆的另一侧,穿过了皇家海军迎接的阵列,进入了皇室的泊位。
直到现在,诺曼才松了口气,感觉到自己后背浸出的冷汗,忍不住苦笑:“那就是叶清玄?”
“没错。”
雷蒙凝视着黑船的去处,不知为何,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神之手·叶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