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曲接住檄文,强自按住心神,细细看了,内容确是如北宫越所读的那样。
眼角的余光中,他发觉大帐的周边蓦然多出了百余甲士。
这些甲士,都是严袭的部曲。
不用说,令狐曲也能猜出,这必是有莘迩的使者,提前北宫越一步,偷偷来到了自家的营中,把将要免除令狐曲军权的事情,告诉了严袭,命他预作准备。
李亮、马辉也注意到了此一情况,两人面色微变。
李亮眨巴着眼睛,想道:“灭虏兴一战,令狐曲无尺寸之功,而最终竟得以出任秦州刺史。早就听说征虏将军与麴中尉,对此深怀不满。眼下看来,征虏将军是要对令狐曲下手了么?
“……令狐曲待我尽管亲厚,可此人空能礼贤下士,本身军略平平,别的不提,只说武都之所以得到平定,实悉是靠我与马辉之力,他坐享其成而已;曲之人也,中人之资,不值得我托付性命。征虏英名远播,非曲可比。且上次晋见征虏将军,征虏待我也甚是热情,现下更是辟除我为征虏将军府的参军。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因为令狐曲而恶了征虏,自坏前程。”
打定主意,要做个局外人,坐视令狐曲被夺兵权而不动。
马辉性格耿直,倒是有心帮令狐曲说句好话,正要迈步上前,被李亮悄摸摸地踢了一脚。
他转头瞧去,只见李亮微微地向他摇了摇头。
“你踢我做什么?”
李亮哑然,心道:“这个傻子!……罢了,看在我与你同僚一场,兼是州里人,你又有些勇力,日后或可得你些许相助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便是。”答道,“站得久了,我腿有点抽筋。”
哗啦啦的甲片声响,严袭调来的那百余甲士,拥上前来。
北宫越沉声说道:“将军,请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见李亮没有帮忙的意思,马辉亦被李亮阻下,唯此两个得用的部属都指望不上了,令狐曲遂放弃了抗命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莘迩的檄令。
出到营外,在百名甲士形似押解的护送下,於赶去南郑的路上,令狐曲的心情起伏不定。
“阿奴不会不给我传讯,除非是莘幼著瞒住了阿奴。”
他安慰自己,心道,“也不打紧。这件事,显然是莘幼著在陷害我。阿奴聪慧,必有对策。等我见到阿奴,听听他的办法,或请氾公、陈公等人相助,自可将此事辨个清楚。莘幼著总归不能只凭这个借口,就把我的督秦州三郡军事、振武将军、秦州刺史、武都太守就给免了!
“只要秦州仍然在手,我领兵在外,氾公、陈公执政於朝,内外呼应,阿奴之前与我说好的计议,延揽豪杰,徐观形势,先逐莘幼著,再总朝政,就还有实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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