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是,定西虽如江左,近代亦清谈风行,然究其根本,与江左并不相同。
陇州地处边疆,文风不盛,清谈的风习原不浓厚,实是海内凌迟以来,随着关东士人的大量涌入,此风这才大兴。
如张金等土著士人中的佼佼者,清楚“话语主导权”的重要性,尽管被其影响,却因此道非其擅长,故而表面受到浸染,本质仍奉家学。
这一点,从张金兄弟的名、字就可看出②。张金,字文恭;其兄张浑,字文成。兄弟两人的名皆出《老子》,“金玉盈室,莫之守也”、“浑兮其若浊”;而两人的字,则都是儒家的东西。
也就是张道将这一代,年少无知,伴随着这股风气长大,追逐放浪形骸的“风流”,便致有那迷失方向的,遂丢弃家学,独崇老庄了。
张宅占地甚广,张道将独住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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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去了半晌,方才折回。
一个男子跟在小奴的后头。
此人走路一瘸一拐,到屋门外,赫然可见左眼上戴个眼罩,却是眇了一目。
他在室外行礼。
张道将等他等得心焦,说道:“你可来了!快进来。”
此人便是“长龄”,本名张龟,是张家的远支子弟,因为身体残疾,作不了官,托庇於张家门下,当了个衣食客;颇有智谋,日常在张家宅中听用。
进到室内,张龟再次下揖,说道:“郎君召龟时,龟方还家,因是耽搁了些许。”
“你坐下吧。”
这会儿夜色已至,室内点着烛火。
张龟看出张道将心情不快,坐下问道:“敢问郎君,不知何事召龟?”
张道将很孝顺,对父亲的话,从不打折执行,既得了父亲的吩咐,要他向张龟问计,当下不作隐瞒,将事情原委告之,说罢,问道:“阿兄,你有什么办法?”
北人犹比南人更重宗族,是以,两人虽是远亲了,张道将依旧按习俗呼他为兄。
张龟思忖稍顷,说道:“龟有上下两策。”
“说来。”
“待朝廷设县任官,择一可用的人,修书一封,请大农进言王上,除授‘令长’。此为上策。”
张道将不乐说道:“今才召来百余胡落,何时设县,遥未可知;再则,即使我伯父举荐,大王用不用,且在两可。这怎么能是上策?……你的下策是什么?”
“选几个门下的胡奴,使去牧场,挑唆内徙的胡落生事。胡落如果不服张景威管治,府君定就只能将他唤回,重新任官。”
张道将大喜,说道:“此策上佳!”指教似的对张龟说道,“阿兄,你谋略是有的,唯是常搞不清何为上、何为下。以后须得注意,不要再犯这样的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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