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从的亲兵问道:“将军,哪里去?”
“我要去找使君!”
大步到至东城墙的城楼,过了楼下外围的唐艾亲兵,上到楼内,一眼看到唐艾正临栏杆,手持羽扇,向外眺望,麴章到其身侧,行个军礼,大声说道:“使君,秦虏太过毒辣!连着两夜,这都第三夜了,整夜的敲锣打鼓、放冷箭,搞得兵士们根本睡不成觉。这么下去可不成!人不是铁打的,不得休息,白日如何守城?使君,该怎么对付?”
“你有何策?”
麴章说道:“末将前晚就给兵士们下了命令,叫他们塞着耳朵睡,可还是睡不着啊。”
“今日南城墙又坍塌了一小段,明天秦虏的攻势,一定会比今天更凶。”
麴章说道:“是啊,使君!越是这个时候,兵士越得休息好才行啊!”顺着唐艾的视线,朝离城下越来越近的那三二十股提锣拿鼓的秦军小队看上了几看,麴章说道,“使君,要不末将带些兵士,从藏兵洞出去,把这些扰我军兵士休息的秦虏给杀了?”
“若是秦虏在城外留有伏兵,你怎么应对?”
夜深天黑,秦军还真有可能在护城河外设伏。
麴章哑然,过了片刻,问道:“那怎么办啊,使君?总不能由着秦虏这般扰我军兵士休憩吧?”
“守城,为什么叫守呢?”
麴章不解唐艾之意,说道:“使君此话何意?”
唐艾不再去看渐近城下的那数十股秦军小队,回到榻上坐下,说道:“因为被动啊。”
“那就这么被动下去?”
唐艾摇了摇头,说道:“自是不能一直被动下去。”
“使君,是不是已有破敌之策了?”
唐艾说道:“看秦虏的架势,这回攻城,蒲茂、孟朗是想要一举把我襄武拿下。我城被围已经一月,兵士疲乏,河州援军迟迟不见到来,若是再继续这么被动下去,只有城破一个结果。……麴将军,我思来想去,现今如要挫秦虏锐势,唯有一策可用了。”
“是何策也?”
唐艾挥扇说道:“诱敌入城!”
……
麴章闻得唐艾此策,大大吃了一惊的时候,襄武城东,天水郡界,赵兴也大大吃了一惊。
赵兴吃惊,是因为莘迩刚才的一句话。
莘迩适才说道:“两天了,蒲茂不但没有分兵来与我部战斗,反而对襄武展开了持续猛攻!看来,我促他分兵此策,是没有奏效了。襄武受围一月,蒲茂一旦对之发起最后的总攻,岌岌可危矣!如今无有别策,唯驰襄武,以助千里这一个办法可用了。”
赵兴难掩惊色,说道:“明公,我部兵只数千,襄武城外的秦虏数万,且秦虏深沟高垒,仗有地利,今如往击之,败必定矣!此下下之策也!”
“田居失利、麴爽被阻狄道,河州援兵不得进援襄武。襄武如失,河州危险。我部不能坐视襄武告急而不顾!我岂不知此为下下之策?可除此策外,还有何法能助襄武?”
赵兴没有计策可陈。
莘迩眼中透出坚定,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我部驰襄武,虽然是下下之策,但只要我部上下将士齐心同力,也未尝不是没有胜机!”
赵兴实在是不愿意和襄武城外的秦军主力硬碰硬,他说道:“明公所言固是,然而敌众我寡,胜算恐怕寥寥!”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立刻传檄螭虎、拔列诸将,召他们速还,与我合兵,明日下午,全军开拔,往援襄武!”莘迩的语气中,带出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他心中想道,“果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再好的谋策,实力比敌人差得太远,也是无用!我若是帐下能多有兵马万数,今番此战,也不致百般计出以后,仍是不得不与秦军决战襄武。”
这一场决战襄武,如果打输了,秦州肯定会全境失陷,河州也会难守。
浓浓的夜色中,莘迩暗暗想道:“襄武如果救不下来,我就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一条南下蜀地,一条退守陇、河。南下蜀地的话,尽管安全,我只怕就再无北伐的机会了;退守陇、河的话,固然凶险,可若能把此二州守住,日后也许还能有卷土重来之机!”
一条安全,一条凶险。
根本就不用选择,莘迩已经定下了后者为他“襄武如果失陷”之后的不得已的选项。
次日中午前,高延曹、秃发勃野等部,相继从冀县、上邽等方向撤返回来。
莘迩把他的决定,告诉了诸将。
诸将或有如赵兴那般吃惊的,或有内心不禁忧虑的,可大部分的将士却都是斗志昂然。
尤其高延曹,主动请缨,请求为援襄武此战的先锋。
“不枉玄甲突骑军中的将士,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至少士气还都高昂!”莘迩略略欣慰。
下午,全军午食过了,莘迩一道令下,拔营起寨,西往襄武。
高延曹部为先锋,罗荡部其次,诸营络绎启程。
中军将动之际,一个军吏带着数骑求见莘迩。
那数骑中的带头之人,面色黧黑,朗目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