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拓跋骑兵约近百数,呈分散队形,驱赶着成群的从邻近草场抢来的羊马,又有十余个俘虏,被他们用绳子牵着,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的马后。这十几个俘虏多是唐胡女子,男人只有三个,俱髡头小辫,衣服褴褛,肮脏得很,其中两个连鞋都没有,正是被抓走的柔然兵士。
朱法惠的从骑驰过去,很快,驰回来,禀报说道:“长史,那狗东西叫咱过去。”
邴播大怒,说道:“没告诉他们,是朱长史?”
“说了,那狗东西说、说……”
“说什么?”
“说‘长史又如何?他还是他们单於的族子’。”
此话入耳,朱法顺顿时明白,难怪这个拓跋队主这般嚣张,却原来是拓跋氏的“宗室子弟”。
朱法顺的嫡系部队是府兵,所以跟随朱法顺左右的,多是府兵中的骁悍之士。
从到朔方的第一日起,这些远迁至此的原营户子弟,就为保护分给他们的牧场、畜群而与拓跋部交战不断,长时期的战斗下来,不仅锻炼出了他们的骑战技巧,而且与代北群胡之间的仇恨也是越来越深,听到那从骑转述的话,众府兵精骑无不愤怒。
一人取槊在手,叫道:“在长史马前拿大?狗日的!长史,咱们去砍了他!”
“砍他狗日的!”
“拓跋倍斤的族子又怎样?别让我撞见,撞见了,倍斤的脑袋,老子也一样砍下做夜壶!”
和迁徙到朔方前的得过且过、无精打采相比,不得不说,这些原营户子弟简直如脱胎换骨。
朱法顺制止了他们的踊跃求战,沉吟稍顷,说道:“他自称是拓跋倍斤的族子?”
“是。”
“那他这个队主,是代北宗子队的队主了?”
“想来应是。”
“那咱们就去见一见他。”
宗子队,又叫宗子军,是代北的一支精锐。
顾名思义,这支部队的成员,上到各级军官、下到普通士兵,全都是拓跋倍斤本族的子弟,换言之,全部是“代国”的宗室子弟,只不过,他们都是“宗室末枝”而已。然而,虽为“宗室末枝”,到底仍是“宗室”,故是,代北各军里头,就数这个宗子军最为跋扈。
朱法顺、邴播、朱法惠等,策马至已经停下来的那队鲜卑骑士边上。
一个身材高大的鲜卑骑,兜马出来,与他们相见。
这人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明显的鲜卑人长相,头戴圆顶鲜卑帽,帽两边及后的披幅及肩,耳垂金环,唇上留着八字须,颔下仅有一小撮硬须,着羊皮褶袴,腰围郭洛带,带扣两边各有一个金灿灿的金牌,牌上浮雕野猪图形,穿长靿皮靴,挎刀,鞍边置弓矢。
当真威风凛凛。
不仅威风凛凛,且神态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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