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卓平安的长相一点也不像傻子。
他有着长年养尊处优的贵胄子弟常见的白皙肤色,端正的五官没多少清江郡主的影子,应该是传了父貌。散在肩头的长发显然一直受到精心的打理,乌油油的直垂腰际。穿蓝底折枝四季花卉纹的织锦袍,腰间松松的束了一把,穿堂风吹过,袍摆轻摇,透出些许瘦骨嶙峋的空荡,方显出几分病态来。
“真是可惜了!”宋宜笑打量罢,暗暗为大姑子扼腕,“这样堂皇的容貌,若非赶着难产伤了脑子,哪怕天资平平,凭着母家的圣眷,也不难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偏天有不测风云,真叫人徒呼奈何!”
她这里惋惜着,卓平安却从进门起,就被不远处高几上的一盆兰草吸引了注意力。
他智力宛如婴孩,自然不可能像常人一样行事,所以压根没管堂上的三位长辈,径自拨开丫鬟走到那高几前,好奇的伸手去扯兰草叶子。
“平安儿,这就是娘跟你说的四舅舅、四舅母,你还不快快磕头请安?”清江郡主见状,面上闪过一抹无奈,温言哄道,“那兰草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喜欢,回头娘着人送十盆你院子里,随你怎么玩!”
她自丈夫去世后,一腔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纵然卓平安生来有缺陷,近二十年下来,却也记住了亲娘的声音与模样。
这会闻言,把手指含在嘴里想了会,就转头看向堂上,懵懵懂懂的喊道:“娘!”
“乖!”清江郡主朝他招手,柔声道,“来,来娘这儿,给你舅舅、舅母磕头!”
卓平安歪着头——这动作若在他幼时做来,定然是极可爱的,可如今他都快加冠了,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诡异——片刻后,清江郡主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才见他弃了兰草,大步朝自己走来。
“好孩子,这是你舅舅、舅母。”卓平安走过宋宜笑跟前时,清江郡主暗捏了把汗,直到儿子乖巧的依到自己身边,才松了口气,耐心的再次介绍,“乖,快给两位长辈磕头,你舅母可是专门给你备了礼的……磕完头就可以接了,还不快谢谢你舅母?”
卓平安糊里糊涂的跪下来,歪歪扭扭的磕了个头,不待清江郡主再说什么,就一骨碌起身,爬到清江郡主坐的软榻上去打了个滚,还开心的踹了榻尾一个隐囊几脚。
正在想夸奖他的措辞的宋宜笑:“……”
“说是专门备的,还不知道平安儿喜欢么?”简虚白一直在喝茶,没有帮忙的意思,她最后只能跳过这一道,直接进入给东西的环节,“要是不喜欢,告诉舅母你喜欢什么,回头舅母再给你补上!”
她预备的见面礼是一套四季香囊。
这套香囊外观倒没什么稀奇,不过是照着春夏秋冬,绣了四季风景。
用心的地方在里头的填料,都是常年佩带有益身体的药材,却经过巧手调和,不觉药味,只觉幽香缕缕,或醇和或清冷,各应时令,方便四季更换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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