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哪去了?”顾韶叹了口气,“我就是在说韦王妃这件事情——这也是为了你那弟子好!”
他提醒道,“韦王妃之死,她的娘家也是有份的,所以别管韦家门楣如何,左右不会给她报仇;衡山王倒是至今还惦记着她,但若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还会不会力主给她讨个公道可就不好说了!唯一会对她的死因追究到底的,只有她的子女。”
“而韦王妃的四个亲生骨肉中,安阳郡主已然夭折。剩下来的三个,除了燕国夫人已为人母外,你那弟子、信陵郡主都还年幼。你说韦王妃留下来的心腹,在已有燕国夫人这个人选的情况下,会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你那弟子,还有信陵郡主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陆冠云才七岁,信陵郡主还要小,才四岁。这么点大的孩子,很难存得住秘密。
尤其陆冠云跟父亲衡山王非常亲热,到现在都一直被衡山王带在身边,他要知道了什么,就算不主动告诉衡山王,衡山王同这小儿子朝夕相处,也很容易看出破绽——万一衡山王因此察觉到宠爱的继妻其实没有他想得那么好,没准就要影响到陆冠云兄妹的前途了。
贺楼独寒盯着面前的茶碗看了一会,抬头道:“所以外祖父的意思是,让我那弟子,一辈子都不知道其生母之死的真相?”
这也就意味着,不但宋宜笑要死,韦梦盈留下来的心腹,如薄妈妈等人也必须死!
“你既然真心喜爱你那弟子,难道希望他将来陷入你这样左右为难的处境吗?”顾韶温和的说道,“尤其你也说了,你那弟子品行不似其母,是极好的。这样的人长大之后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未必能够斩钉截铁的报母仇吧?可是他如果不为母报仇,心里的煎熬如何你最清楚不过了!”
贺楼独寒沉吟片刻,忽然道:“闻说宋家巨富,未知卢奶奶向您献上多少好处,让您不惜为他们母子策划谋害一位国夫人?”
……这些暗流汹涌,宋宜笑自不知道,她此刻正脸色煞白的在缓劲儿:“真真是吓着我了!万幸妹妹没事儿!”
两个时辰前,服侍信陵郡主陆茁儿的人来禀告,说陆茁儿发起了热,把宋宜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本来就是听了衡山王府大少奶奶孔氏的话,怕这个仅存的同母妹妹在衡山王府没个可心人照顾,步上幼妹安阳郡主的后尘,这才把她接到身边照顾。
谁想偏赶上天花,之前陆茁儿一直没什么情况,她还松了口气,不想这会也发热了——就陆茁儿那羸弱的体质,当真出了花,基本没可能撑过去!
宋宜笑怎么能不害怕?
好在之前宫里派来的太医——不是最早为简清越看病的那个,是后来派过来,本身出过花的一位——经过仔细诊断,确定陆茁儿并非染上天花,而是单纯的风寒。
众人闻言,心上一块大石方才落下。
这时候宋宜笑却要追究,为什么自己妹妹会患上风寒了——敲打完下人,回到后堂,她尚且心有余悸,接过铃铛递来的茶水呷了口,这才定了定神:“今儿个外面有什么新消息吗?”
铃铛欲言又止。
“怎么了?”宋宜笑察觉道,不禁嗔道,“听到什么尽管讲,难为还怕我罚你不成?”
“今儿外面的新消息还是那么回事。”虽然说眼下的后堂里里外外都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铃铛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嗓子,“但,奴婢去大门后时,却看到地上扔了个纸团,乃是……乃是薄妈妈写给奴婢的!”
说着拿出一张摊平过却还是看得出来皱巴巴的纸团来,宋宜笑狐疑的看了眼,却发现上面是些嘘寒问暖的字眼,看语气跟内容,似乎是此刻别院外某位禁卫的家信。
她诧异道:“这似乎不是薄妈妈的笔迹?”
“大小姐您不知道。”铃铛似乎下了下决心才透露,“这是王妃娘娘去后,奴婢因为不在后院伺候,为防有人假传薄妈妈之命,所以与薄妈妈约定了暗号——这字确实不是薄妈妈写的,但这封信却别有玄机。”
说着解释了下规则,宋宜笑照着再读了遍,不禁变了脸色:“薄妈妈要你谋害我?!为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甚至怀疑这是有人知道了奴婢同薄妈妈的约定,想要挑拨离间!”铃铛为难道,“可当初跟薄妈妈说这套暗号时,并无第三人在场,而且薄妈妈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情透露出去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应该就是薄妈妈的意思!
主仆两个都非常想不通,就算薄妈妈不喜欢宋宜笑,可陆冠云还那么小,即使陆冠云现在有衡山王的宠爱,这位王爷到底年纪大了,往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续弦,怎么看,陆冠云都还需要宋宜笑这个姐姐的帮扶的。
薄妈妈那种最会算计得失的人,怎么会在这时候要谋害薄妈妈呢?
“除非,有人给她开出了更大的筹码!”宋宜笑默默的想,“但这人是谁呢?又是如何说服薄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