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宋宜笑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吐血。
而司空府来的人带了司空衣萝祖母的车驾——她祖母是先帝的异母妹妹真阳大长公主,所用鸾驾宽敞舒适,内中的软榻足以让司空衣萝横卧——所以让那大夫匆匆给司空衣萝看了看,认为苏二公子开的药很对症,司空衣萝完全可以撑到回司空府后再诊治,司空家的人就忙着把自家小姐带回去了。
到底是大长公主派来的,这些人虽然急着回府复命,却不忘记留了个管事下来专门道谢。
苏二公子既然连下人都教导得古道热肠,这会自然是不肯居功。
而卫银练与宋宜笑在司空衣萝发病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责任——前者是主犯,不是她劝酒,司空衣萝根本不会喝;后者虽然没撺掇,但坐视了两个女伴的嬉闹,真出大事儿也难免被埋怨。这会都提着心呢,哪好意思受那管事的谢?
三人心照不宣,将那管事敷衍走了。
宋宜笑想赶紧回府去与简虚白说下这情况,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后患;但卫银练却恋恋不舍的不大想走。
只可惜那苏二公子除了客套话之外,任凭卫银练大着胆子找了几个话题都只笑不接口。目光尤其规矩,不肯逾越半点,基本都盯着脚前一尺处看的,简直君子得不能再君子。
所以司空家人离开后不久,心不甘情不愿的卫银练,还是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马车上。
“那位公子瞧着不像是成了亲的人?”宋宜笑的马车跟她并行,从摇晃的车帘里见她不住挑了帘子朝后望,明明只能看到迅速关闭的大门也不气馁,好笑之余又有点不解,“看院中布置陈设亦不是寻常门第,妹妹既然有意,何不请令兄出面,探一探他的口风?似妹妹这样的人才,我想也没人能挑剔的吧?”
卫银练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道:“善窈,你之前还真是不怎么出门!竟连这位也不认识?”
“啊?”宋宜笑一怔,“他很有名?”
“青州苏解元。”卫银练用很无语的表情看着她,“你可知道他中举人时多大?”
“多大?”
“十四,差一年才束发!”
宋宜笑闻言顿时肃然:“竟是如此大才!”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自古以来,贡举诸科中,以进士科声望最隆重,难度也最大。这年头十四岁的童生都足以夸耀乡里,十四岁的举人,那绝对是凤毛麟角、旷古绝今了!
只是方才那人瞧着已经加冠了,卫银练怎么还称他解元?莫非当年一鸣惊人后,会试却接连不利,至今都没做成进士吗?
宋宜笑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没听说过他也不奇怪了:算算年纪,这人中举人时,自己恐怕才五六岁,哪懂什么科举?之后这人接连落榜,难免沉寂下去,自己长大后出门走动,自然听不到消息。
“可不是?”卫银练听她说苏解元是大才,比自己听到夸奖还激动,“最难得的是,他十四岁解元后,可谓贺者如潮,连陛下都赞他乃‘苏门玉树、青州芳兰’,当时无数人劝说他即赴会试——冲着陛下当时那番话,只要他不失手,中榜是十拿九稳的!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宋宜笑配合的问:“怎么说的?”
“他说,普天之下抱玉握珠者不知凡几,他能够以十四岁稚龄高中解元,幼承庭训,得遇名师是其一;时运得济、文章恰入了座师之眼是其二。”卫银练说这番话时整个人都在发光了,“论到真材实学,他火候尚欠,仍需磨砺,是以韬光养晦到四年前,才在皇后娘娘与冀国公都发了话的情况下,前来帝都!”
接下来她本来还要告诉宋宜笑,这苏解元来帝都后,依旧按捺住了性.子没有下场,深居简出的埋头苦读,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才华横溢等等——可宋宜笑虽然惊叹苏解元的才学,却不像她简直到了迷恋的地步,闻言关心的却是:“皇后娘娘与冀国公?这位解元是后族子弟吗?”
“他名少歌,字稚咏,是冀国公的嫡幼子。”卫银练显然被她这一问很是扫兴,神情都灰暗了不少,“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儿——据说开年的春闱,他可算要下场了!也不知道头甲三名,他会被点在哪一个?”
“例来规矩,年轻俊秀者入头甲,都是探花。”宋宜笑心想考都还没考呢,你倒替他操心状元榜眼探花能做哪个了——但想想这位中解元的年纪与心性,没意外的话,确实有资格名列头甲,就笑着道,“到时候解元之名就要改称探花郎了!”
这会恰好到了路口,两人要分开了,卫银练对她的预测很满意:“二十四岁的探花郎,也是很年轻的呢!”说了这句,方与她道别。
宋宜笑等马车行驶出一段路后,才想起来:“讲了半天的苏解元,还是没说她这么喜欢这人,怎不请家里人去议亲啊?一个是皇后之侄,一个是太子妃胞妹,不是很门当户对吗?”
不过这事儿跟她关系也不是很大——所以想想也就丢到一边,倒寻思着回府后跟简虚白怎么讲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了。
然而回到燕国公府后,她换了身家常衣裙,去书房的路才走了一半,就有下人飞奔过来禀告:“衡山王府有消息来,道亲家王妃半个时辰前业已生产,母女平安!”
宋宜笑忙吩咐:“去书房跟夫君说一声——来人备车,我要去王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