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尚未成形的小树在疾风骤雪中颓然折断,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元昊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神情中有着若有似无的恍惚。
这株树就像是那日她所倚靠着的,稚嫩而细弱,只适宜在和煦的阳光下欢快生长,恰如她这个人,经不起风雨,也,不应该经受风雨。
还记得当看见她把头埋在膝间,将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时心脏的抽搐感;还记得当看见她头抬起,眼中的空洞脸上的茫然时气息的凝滞感。短短几日,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难道,是因为耶律平?
来不及细想,便听那衙役说出的惊人消息,她毫无反应的麻木,让人心慌。
毫不犹豫走上前去,自称是陆子期的至交好友,此次远道前来拜访却恰闻嫂夫人家中突起变故,既然陆子期有事外出暂无法赶到,便该当义不容辞代其照料一二。
衙役见他坦荡有礼不似欺诈之徒,且这种时候有个与知县关系密切之人来拿主意自是再好不过,于是邀他一起前往找最是持重的张县尉商议此事。
接下来,便是匆匆议定立即派人去州府通知陆子期让他直接赶赴邻县,同时安顿好家中诸事准备路上一应用具又调来了马车和马匹片刻未曾耽误便即时启程。
途中多是险峻山道,因为要赶路而舍了官道取小径,颠簸不堪且风餐露宿。深秋的天气已很是寒冷,加之山林中时常刮起的凌冽大风,即便是惯于在外奔波之人亦觉有些难捱,何况是她?
然而,从始至终未曾听她抱怨一句。
事实上,她就仿若失了魂丢了魄,只知木然听从摆布,叫她吃就吃叫她喝就喝叫她睡就睡,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否则,就默默垂首坐着,没有了半分灵性,甚至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了葬礼结束。
本以为见到故去家人的遗容时会有所爆发,但她只是一个棺材一个棺材细细看过来,不哭不闹也不言语。
下葬时,族里的亲戚无不嚎啕,唯有她,还是那样静静的,用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所有人都说,她这是打击过度,悲伤过甚了。倘若不及早发泄出来,则很有可能会郁结于心,伤及肺腑。
很□□流陪着她,想尽办法为她开解,什么话都说过了,大夫也请来了,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这样的她,让他心痛。
对,是心痛。
此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为了一个女子。
初相见时,觉得她与众不同,很是有趣,便忍不住想与她说说话,权当是寂寞旅途中的一个调味品一个小插曲。
再相见时,方觉出她的可爱与美丽,竟生了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心思。然而终是不愿勉强于她,既然心有所属,又何必徒惹神伤?
本以为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起,本以为能潇洒转身离去,但,到了此时此刻,才知竟已种下了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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