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林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天,能在父母、祖母跟前尽孝。就算将来要出嫁,她也希望能选择一门离娘家近的亲事,还能时时探望父母。照拂弟妹。
车帘撩起了一边,月亮就挂在树梢头,车在走,月亮也跟着走。
“今天可吃月饼了?”
又林说:“吃了半个火腿馅儿的。周姐姐呢?”
“我吃不下,掰了半个,还给丫鬟了。”周榭说:“厨房做的太油腻了,吃了瓜再吃这个,怎么吃得下去?石姐姐呢?”
石琼玉只短短地说:“吃了个豆沙的,不是自家做的,是街上铺子里买的。”
周榭和又林都看得出她有些神不守舍。
车子正要过桥时停了下来,赶车的老刘下车看了下,回来说:“姑娘,前面路上有两块石头挡着了,怕等下会碍着车轮,我去把石头搬开。”
又林点头说:“去吧,当心些,别跌着了。”
车里一时静了下来,远远的,听到一线箫声响了起来。
不象是哪家过节吹打,箫声显得委婉而凄清,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流水声,虫鸣声。箫声起先听不太真切,渐渐的越来越清晰,似乎弄箫的人缓步走近一样。
“哪来的箫声?难道是边走边吹。”
又林忽然想起:“在船上,船行得近了。”
石琼玉轻轻撩起车帘,石桥下的河面波光鳞鳞,果然有一艘船缓缓的行近,就停在了桥边。箫声近在咫尺,箫声幽幽咽咽,如泣如诉,显得苍凉而凄切。
仲秋节是团圆节,可是这箫声却孤清哀婉,弄箫的人是不是孤身一人,逢佳节而无法团圆?
一转眼看见石琼玉脸上的神情,又林怔了一下。
那种神情……复杂之极,难以描述。向往,神伤,欢喜,不安……这么多,这么复杂。
她认得那吹箫的人吗?
正这样想着,箫声已经告一段落。船篷动了一下,有人站在了船头。
月光之下,那人长身玉立,手里持着一管洞箫。
是杨重光。
石琼玉怔怔的看着船头的人,船头的人也看着她。
月光清幽,却并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面容神情。但是不需要,他们似乎只要看到对方的身影轮廓,于愿已足。
周榭看了又林一眼,两人都没有出声。
这一刻仿佛很长,但其实短得很,老刘已经把桥上的石头搬开了,车身一晃,已经又开始向前驶。
石琼玉一震,象是从一个深沉的美梦中惊醒了一样,她转头再向后看,车下了桥,已经看不见船上人的身影了。
箫声又响了起来,依恋不舍,象一缕游丝。细而不断。
一路上又林和周榭都没敢作声。
偶然间窥破了这样一个秘密,这两人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象牵牛织女星一样隔河相望不能接近。这情形让人又是吃惊。又觉得同情。石琼玉神不守舍的,一直就那么痴痴坐着。车到了周家门前停下,她才醒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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