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罗文谦的话,贞娘赤红着眼,什么上古传闻?什么以血为引?那都是迷信,传闻干将莫邪剑是以人血为引制成的,难道制墨也要来这么一出?
这在贞娘看来,绝对是无稽之谈,不过,她亦知道,人血也是一味药,于制墨之中,有着冷凝的作用。
此时贞娘看着一边端坐着的爷爷,李老掌柜一脸严肃,两眼直直的盯着墨团。似乎他的天地间,就只剩下那一团染血的墨团。
而此时,包括罗文谦,程大约等人,也都一脸严肃,不,不仅仅是严肃,还带着一种虔诚,那神情就象是信徒一般。
“和墨!!”众人齐声的道。那声音在整个墨坊里回荡。
“和墨。”此时,贞娘早已抛开一切的杂念,和墨,完全爷爷的心愿。
而不愧是千年烟煤,果然是邪性的,此时,那原来怎么也不相融的烟煤和墨胶,在血的牵引下,几乎就变成了正负两极似的,随着贞娘的搅拌,烟煤和胶如水乳?交融一般的融在了一起,之后便是二合,三合,四合乃至。
之后,整块墨团变的如墨玉一般清透而深遂,就好似宇宙之中,天然形成的黑洞,此时,再也没有什么烟煤,没有什么胶,没有什么血,这已经是一团璞玉,幽暗而深墨,接下来,自是千锤万琢。
而就在完成之时,李老掌柜一直盯着墨团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爷爷!!!”贞娘的眼泪奔涌而出。
一边程大约一脸严肃的接过墨团放进了石舀里,石杵一下一下的,那咚咚的声音直敲人心。
老掌柜仍然静静的坐着,尽管他的眼睛已经合上,但所有的人都相信,他的魂依然就在墨坊的上空,要看着最后的墨成。
而此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墨坊外面咱起一阵阵的梵唱,声音不响,但汇集在一起却直达人心,而捣墨的咚咚声夹杂其中,竟好似生命的乐章。
贞娘从来不知道制墨也能这样,在这时候,它已经不是一种技艺了,它是一种道,一种人生。
从深山里来的一段松材,经过烈火焚烧,成为一缕缕的青烟,留下尘埃一样的烟煤,这是一个初生的过程,而烟煤经过于胶的融合,终而成形,这是一个吸收容纳的过程,再经千锤万杵,终焕发出内敛深遂的神彩,这个一个历练,打磨,苦难的过程。
宝剑锋从磨砾出,梅花香自古寒来,没有这千锤万杵,又哪来那一块块的墨
最后变成文字,千古流芳。
而这墨一生也见证了自己爷爷的一生。自幼学墨,吸收融合各种制墨知识,最终成了李墨最出色的制墨师,然而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爷爷离开了制墨,然爷爷虽然人离开了制墨,但是那心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二十年的潜心研究,二十年的心路磨砾,二十年的潜伏,如今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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