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见到因过了暑气,已经在病榻上躺了好几天的傅容时,傅容甚至都没问孙彬是怎么说的,就斜倚在那靠枕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萧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几度沉浮却能不离中枢,自然和咱家这等急流勇退的不同,他要的应该不单单是自个,而且还有子辈孙辈的荣华,记住,是荣华而不是富贵。他的家族大,下头侄儿再加上侄孙等等就有不下十个,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举人一个秀才,据说两人课业不错,指不定将来就能中进士。至于宫里记在他名下的那些子辈孙辈,怕不得好几十个,在太子身边也有两个,但没有一个真正得太子喜爱的。”
见徐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傅容随手拿起额头上敷的那条凉毛巾,示意陈禄给自己去换一换,又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太子出阁读书已经多年了,但东宫的师傅一年到头就见不了太子几次。据咱家所知,太子无心读书,对舞刀弄枪感兴趣,对游乐嬉闹也感兴趣,对出宫更感兴趣,可对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大臣们却最反感。他身边随侍的那几个太监里头,正经从内书堂出来的没几个,所以他对萧公公虽还敬重,可亲近就远远提不上了。”
“咱家觉得,萧公公看中的应该是你这大胆却缜密的性子,还有曾经在市井厮混多年的经历,再加上那么个出身,所以指望你能把太子的心拉回来,若是再能让太子有些长进,那时候皇上自然会把功劳记在他头上。另外,这旨意还没到之前,咱家就已经得到消息了,萧公公把你昔日胡闹的勾当和险些丧命之后痛改前非的事都对皇上言明了,于是皇上才会下了这匪夷所思的旨意,这浪子回头金不换,也是皇上心许的一点。你爹徐良的爵位能不能拿到手,都是着落在你的身上!”
这一重一重的关节说得徐勋瞠目结舌。毕竟,他只能根据那一条一条的线索去臆测判断,哪及得上傅容根本就是熟知萧敬的经历秉性。斜睨了一旁容色更震惊的徐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接过陈禄递来的凉毛巾给傅容敷在了头上。
“傅公公缘何对我说得这么透彻?”
傅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反问道:“徐勋,咱家对你可是不错?”
见徐勋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他便莞尔笑道:“萧公公把你召入京城去,成就成了,他少不了功劳,但若是不成也无伤大雅,甚至可以推在咱家所荐非人身上。但咱家不同。咱家虽说比他年纪还小些,可这身子已经老迈了,也不会知道能挣命几年,而恒安那性子虽说比从前好多了,可要迎门当户却仍有不足,这傅家需要人扶持。陈禄倒是可以照应,但他也没有别的奥援,所以咱家会帮你,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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