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计谋我已经用过一次,焦芳你如今在小爷面前再使一次,那不是东施效颦?徐勋一面说一面暗暗腹谤,面上却若无其事似的继续说道:“他今天帮咱们,除了和马升不对付,也就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留下这封信无非是打算点醒我,不要得意忘形,他能够把咱们捧上去,让爹顺顺当当袭封兴安伯,但也能够对外头宣扬说我不是爹你的亲生儿子,让咱们摔下来。”
徐良多少年不在这等层面上厮混,此时听徐勋一解说,他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竟浑然没在意徐勋对马升焦芳这等朝廷大佬殊无尊敬,一路说来都是直呼其名。良久,他才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握紧了徐勋的手,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外间驾车的金六听着车厢中那一番虽云里雾里,可好歹也能摸到几分端倪的对话,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像赶车,反倒是像即将上刑场,但拐弯和穿过巷子时他那越来越大的吆喝声却将他心中那高兴劲显露无疑。因而,哪怕徐勋在丰城胡同的街口就先下了车,吩咐他先把徐良送回去,他也知机地一个字都没多问。
从前他不过是一个破落败家子的门房,再过一阵子,他可就是堂堂伯爵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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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雍坊的李阁老胡同,名字得自于赐第此处的渊阁大士李东阳。尽管祖籍茶陵,但李东阳却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四岁便以神童之名名动京城,十岁中进士,二十出头入翰林,一路官运亨通顺风顺水,如今虽还只是次辅,可谁都知道,比刘健年轻了十几岁的他继任首辅只是时间问题。
自从入阁开始,李东阳每个月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刘健谢迁在宫中内阁直房轮值,再加上不时还有各式各样亟待处置的急务,他回家过夜的日子屈指可数。因而,这一日哪怕是李东阳应该休沐的日子,家人上下也并未抱有什么期望,反倒是门前李阁老胡同等待的车轿不死心,直到傍晚才渐渐散去。就在几个老家人照例出来到门前挂灯的时候,一个眼尖的远远看见一辆骡车慢慢吞吞驶了过来,再一细看就发现是自家老爷的车。
倏忽间消息就传了进去,本以为丈夫十有***回不来的朱夫人自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吩咐厨下多做几个拿手的家常好菜,旋即就出了正房,叫上李兆蕃一块迎了出去。母子还没到二门,她就看见一身雨过天青色直裰的李东阳已经进了来,少不得快走了几步上前。
“老爷回来了。”
“见过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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