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孙公公问复萧公公,承蒙照拂,徐勋实在不胜感激!”
直到眼见着孙彬翻身上了马,带着跟来的那个小太监打马飞奔离去,徐勋方才转身往回走,心底踌躇着明日该是怎样的大场面。他前辈子的经历已经够跌宕起伏了,也自信经历的世情很不少,然而和今生今世的层面比起来,仍然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哪怕他多出了数百年的经验总结,也不能妄想轻轻巧巧斗过那些个积年的老狐狸。
更何况,这次极有可能是六对一,要不是皇帝有不小的可能性偏向他,太子朱厚照也兴许会过去,他也不用去丢人现眼了!
次日的早朝古井无波。早朝上所奏的五件事都是前一天早就圈定好了,向来冠冕堂皇四平稳,或是赈灾,或是抚民,或是奏官职升降任免,或是蠲免赋税显示天风……总而言之,这时节就算是再铁骨铮铮的御史,也断然不会在早朝上违反规矩弹劾什么人。因而,在冗长的礼仪过后,朝官们顶着尚未过去的瞌睡劲退朝,皇帝看不出喜怒地前往谨身殿更衣,而一众被召见的阁臣,则是鼻有人领他们前往华殿。这一幕并不是私底下的暗箱操作,自然有无数人看在眼里,比如焦芳,比如一众科道言官,比如王守仁。
直到百官退得干干净净,大臣们都已经进了华殿,徐勋方才被人领着进了左顺门。其实他一早就来了,仍然是和上一次天还没亮就起,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左掖门的直房内烤着火等候,而不是和上回一样在券洞里吹西北风。只暖烘烘的身子不消几十步就被那呼啸的寒风给吹得干干净净,再加上天空又不应景地飘起了雪花,他忍不住拢了拢毛领子,又轻轻搓了搓手。
领路的不是别人,正是瑞生。这些天他随侍萧敬,宫中能去的地方已经记得精熟,人头脸孔也都熟了多半,这会儿路上但凡看见他笑看打招呼的,他都轻轻颔首以对,隐约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几分派头。
可是,当听到徐勋打了个喷嚏的时候,他仍是忍不住往后头瞅了一眼。
“天这么冷,世子爷就该在身上多穿一些,至少该带双手套。”瑞生的声音比蚊子还轻,可里头的关切和埋怨之意却根本掩藏不住,“到时候脱下来我帮你好好收着,总好过现在受冻,这大冷天万一寒气入体病了怎么办!”
“我哪有这么娇贵!”
徐勋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虽没有再和瑞生多说话,心底却是不无欣慰。然而,瑞生却并没有带他径直进华殿,而是绕到了后头的御药房。看着四周围那些个自顾自忙碌对自己视若不见的太监,徐勋只觉得异常狐疑,直到跟着瑞生走进一间没人的小屋子,他才忍不住问道:“这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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