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平日上朝和各式庆典中,听惯了山呼万岁的颂圣声,但弘治皇帝作为治平天子,并不曾校阅大军。此时此刻受了这数百整整齐齐幼军的跪拜行礼,听到这迥异于武官员山呼的声音,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兴奋的潮红。
身为帝王,就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更何况他如今还年轻。然而,就在前几年,御马监太监苗逵监军,和大将军保国公朱晖一块出兵延绥上报大捷,他闻讯i动不已,也曾想要顺势派出大军挥师北上,结果刘大夏说是花费军费百余万两却只俘虏了几个妇孺,全师而归已经是侥幸,紧跟着又以一通陛下神武不下太宗,可将领士马远不逮,又举了淇国公丘福稍违节制就以致丧师辱国的例子,劝谏他对北边的鞑虏采取了守势。然而,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对此哪能不耿耿于怀?
因而,尽管面前只是区区数百幼军,而且都是半大少年,距离他臆想当中真正的雄师还有距离,但三个月就能有这样的军容军姿,怎不叫他振奋十分?心情i苏之下,他竟是一按扶手站起身来,也不用那些太监,运足了中气喝道:“都平身吧!”
马桥刚刚也随着跪了下来,此时听这声音依稀不像是那些嗓音特殊的太监,他在起身的时候忍不住悄悄往上看了一眼,见上首一个披着黑貂大氅约三十五六的男子站在那儿,身后的其他人全都低头稍稍躬身以示恭敬,他不禁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是当今天子……老天爷,是当今天子亲自说话!
不止马桥一个逾矩偷看下头的幼军们也有不少发现了端倪,一时都i动得难以自制。只这三个月的操练中他们苦头吃得多教训也都印在心里,脑子倒还算清醒的。尤其是当那高台上的天子坐了回去,他们就都垂下了头。
“军容果然还整齐,到底是练了三个月的,操练起来吧!”
最初的i动劲一过,弘治皇帝就警醒到下头是诸臣工,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因而坐下之后便淡淡吩咐了一句。眼见一旁的乾清宫答应孙洪传与司礼监掌印萧敬,萧敬又传于书官,一时下头高声应和他便靠着宽大的圈椅沉思了起来突然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空空落落就愣住了。
朱厚照平日里最爱凑热闹,此前西苑也是几乎每日下午都泡在这儿,这会儿关键时刻,这小家伙跑哪儿去了?
弘治皇帝疑hu之下,立时一推扶手再次站起身来,却不料就在这时候,底下的幼军们突然四下散开,紧跟着就是一阵马蹄疾驰声由远及近传来。当看到那一匹骏马载来的人时,饶是他多年天子喜怒在朝臣们面前往往能藏下压下,这会儿也是悚然而惊。
这朱厚照又搞什么名堂!
身为太子的朱厚照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正捏紧了拳头又惊又怒,他只觉得自己这策马疾驰进场实在是万众瞩目一时更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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