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祯卿一时沉默了下来,而祝枝山征明对视了一眼,征明就叹了一口气道:“哪里有什么相识的。因我等和伯虎齐名,交情又极好,前时害了程尚书,这几次入京会试,别人躲我们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人能帮忙。否则,此次小徐倒这大霉,也不至于只有世子伸出援手。”
因徐祯卿这事,年纪最大的祝枝山思来想去,只疑心到了先头那位焦侍郎公子身上,而徐勋出现得太过凑巧,他也曾经悄悄去打听过焦芳和徐勋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可外头的大路消息着实让他完全迷惑了——外头人竟说,焦芳和徐勋以世伯世侄相称,而且后者对前者多有照拂,怎么也不像是有仇的。于是,他索性诚恳地开口说道:“小徐在京城举目无亲,世子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他度过这难关?”
“这事情其实不难,我只消去和焦侍郎说,昌谷兄与我有交情,料想焦侍郎不得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徐勋一语说完,见祝枝山和征明齐齐露出了喜色,他随即话锋一转道,“但你们需得知道,我是兴安伯世子,太子近臣,在朝廷和士林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人物,和我搭上关系,于昌谷兄的前程大为不利。
而且焦侍郎看似一再照拂于我,可实则非但谈不上情分,而且还是有恩怨的。万一他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其实却把我和你交好的事情宣扬出去,即便圣上眷顾,那昌谷兄兴许连馆选都是难题。所以说句实话,若有办法,你们不但不选这条路的好,而且离我远些才是正经。”
“世子一而再再而三对我施以援手,若我还要因此嫌弃趋利避害,那就不是忘恩负义,而是猪狗不如了。”徐祯卿越听越是激动,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前一句话,继而就站起身满满斟了一杯双手捧到了徐勋跟前,“当初我初到苏州,是伯虎兄慷慨解囊又一再引荐,方才让我得了才子之名。而此番我到京城,若不是世子一再帮忙,只怕我连金殿殿试都不得与会,更何谈什么今后?能不能留馆是天数,没什么好强求的。世子如此不避讳,连和焦侍郎的恩怨都说出来了,便是没把我当成外人,这一杯酒,就算我交了世子这个朋友!”
徐勋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接过酒杯捧着,见一旁祝枝山已经眼疾手快地替徐祯卿满上了,他就笑道:“既然说交了朋友,那你怎的还一口一个世子挂在嘴边?你年长,叫我一声贤弟也好,直接叫我名字也好,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苏州和金陵相隔不远,就是你我同姓,这缘分便是极其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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