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际,羊肉胡同中一片静寂。
刘瑾匆匆回来和谷大用一块护送了朱厚照离去,徐勋原本也是要跟着一块走的,结果被朱厚照不容等疑地吩咐留下。他才刚迟疑了片刻,结果被小皇帝拉到一边训斥了一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等等大道理,又说是外头有那些府军前卫足够了,愣是把他撇下自顾自走了。等在门前目送那一行人离去,他亲自帮忙如意下了门板,这才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终于是走了。”徐勋拍了拍手,满脸的如释重负,旋即就走到呆呆发愣的沈悦跟前,因笑道,“娘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天让为夫好是敬佩啊!”
“少说鬼话!”沈悦回过神来,见如意不知道躲到哪钻沙去了,顿时轻哼一声说道,“要不是你今天除了皇上,还带了别人来,又画了那样一张美妙的大饼,我才不会掺和呢!自打到了京城,你一直上上下下,可总在风口浪尖,我不敢做什么过头的事情,就怕被人注意到你还有我这软肋,所以这绣庄只要能略有盈余就够了。
可你如今箸划出这样一盘大棋来,那些地又是在我的名下,所以我才想要用心做一做。”
说到这里,沈悦就仰起头看着徐勋,认认真真地说道:“你知道吗,之前你突然入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急得发狂,可只能就这么憋在家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也不敢呃……那三四天要不是爹天天派阿宝来送信,干娘又一直通过大和尚打探消息,我简直没法坐得住。皇上现如今看重你,而且一时半会还能记得我当初那一丁点情分,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虽说夫人们并不干涉朝政,我也不指望能从她们那打探什么消息,可若是能有个地方让她们放松放松,日后能得些善意,对你也有利些……”
见小丫头还在那说着,徐勋瞅着她那黑亮的眼睛,突然低头ěn了上去,见她只一愣就闭上了眼睛,又主动迎合着他的热情,他终究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直到许久之后才渐渐挪开了一些,却仍然是几乎鼻尖碰鼻尖地看着她。
“你呀,心思重鬼主意多……怪不得是小小年纪就攒下了这么多死房。”
“心思再重也没你重,鬼主意再多也没你多!”
沈悦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可想到自己那些死房,她仍是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开口说道:“我虽说在金陵开了那几家米行,可要说家底,真没有那许多,那些都是祖母之前一次病了的时候留给我的。她说,世人对姑娘家总苛刻些,德容言功再好,终究是得看公婆看丈夫脸色,所以就把多年积攒的东西都给了我,说是日后有个万一,也好给自己留个倚靠。我后来是想还她的,可她说给我的就是我的,所以那次在德桥上纵身一跃之前,我就把东西都给了干娘梢带了出来。总想着她知道那些钱不见了,就会知道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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