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勋说得有趣,朱厚照哈哈大笑之后,也没意徐勋这婉转的推拒。然而,等他问起徐勋王守仁的答复,得知王守仁仍然没有只言片语,他顿时有些着了恼。
“从前见他是爽快的一个人,这一次怎么这样拖泥带水!”
拖泥带水也好,爽快决断也罢,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徐勋也懒得登门去逼迫倒霉的阳明先生,毕竟他先后逼走了王华的两个同乡闵珪和谢迁,没兴趣和王老爹再打交道扯皮。这一晚出了城到闲园,他从后门一进去,得知谷大用已经来了,就欣然快步入内。顺着小径来到了葡萄架底下,见谷大用正饶有兴致地那背着手走来走去,他立时叫了一声老谷。
“哎哟,徐大忙人你总算回来了!”谷大用扬手打了个招呼,和徐勋面对面地石桌两头坐了下来,等阿宝上前斟了酒,他端起一看就愣了一愣,“这是……葡萄酒?”
“是家里自己酿的,就图一个鲜爽口,当然你要是喜欢,烧刀子也有,贵州贡的回沙茅台也有。”
“得,昨晚上才老刘那里喝了一个酩酊大醉,今天就清爽一些。”谷大用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举起杯子品了一口,虽觉得淡,入口却别有一种清甜,顿时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会过日子,只可惜你也忙,否则三天两头到闲园小住一阵子,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笑着扯了几句闲话,谷大用这才拐上了正题:“徐老弟,如今好容易把碍眼的人赶出了京师,不想你和老刘倒抬起了杠,你们这也太猴急了。这么大的朝廷,大伙各让一步,各各的财难道不好?我和他是十几年的交情,和你虽没时间那么长的交往,可咱们也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你们要真闹起来,我夹当怎么做人?要是皇上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还不到那份上,老谷你真是操心太早了。”
徐勋打了个哈哈,见谷大用一反平日的大大咧咧,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他略一沉吟就笑道:“要说我和老刘没什么大不了的冲突,主要就是为了朝堂上那几个位子。他有他的人,我有我的人,这一对上免不了有些小龃龉。我也不想事情闹大,可你想想,焦芳入阁我没吭声,这老家伙我还和他有仇呢,可皇上才刚点的兵部尚书,老张之前和我嘀咕说幸好是杨一清,以后说不得他还能建一建功,这老刘就突然使了让我措手不及的一招。要说这一回我也算是帮了你们大忙,这才有那么多位子腾出来,可他……”
见谷大用摇头叹气,徐勋便仰脖子将那杯葡萄酒一饮而,随即淡淡地说:“所以,我才了狠要把老神英拉过来,这都是给气的!不过今儿个你老谷既然说了这事,我也可以对你说明白,这小打小闹归小打小闹,终究是兄弟,床头打架床尾和好,不会露别人眼前让人笑话咱们后院起火,大不了我忍一忍就是了!”
“唉,我也知道自个是多管闲事,可要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谷大用执壶给徐勋斟满了,这才笑呵呵地说:“还正是稳根基的时候,自家窝里斗,没来由让那些官笑话不说,而且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这一回你帮了咱们大忙,我和张永是感激你得很,可也不免有人不识相。就好比马永成,还有丘聚……总而言之,自家人面上的大样子总得好好维持,要立威,那得冲着外人!”
徐勋知道谷大用今次来找自己,十有八是那点义气使然,当然也不排除受刘瑾之托前来探探口风的可能,然而,先头谷大用帮忙的那两桩,还有眼下这番承诺却是板上钉钉。所以,笑着点点头后拉着人喝了个半醉之后,他就让其留宿了闲园,等阿宝扶着谷大用去安歇,他却摇了摇刚有些微醺之意的脑袋,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
立威……这些家伙要立威,恐怕可能是冲着领头伏阙的韩!看今天谷大用这态,倘若自己和刘瑾真的明刀明枪干起来,哪怕如他这样和自己亲厚的,保持立就算很不错了,不用说八虎之的其他人,今天马永成和丘聚可不是什么好态。他虽说可以常常出入宫禁,可总不能和这些与朱厚照有几年十几年情分的官相比,不可能事事指望瑞生,小家伙还嫩呢。
他既是软硬兼施让神英站了队,接下来就得想想法子让八虎之和他亲厚的谷大用张永真正站他这一边,哪怕是暗地里也行!如此内外两把抓,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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