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兴安伯府的车!”
听说兴安伯徐良和平北伯夫人沈氏都不家,这莫非是……徐勋出去了?
刘连忙定睛去看,可是那马车虽是不曾用车门,可竹帘纱帘一层层遮着,他虽是目力极好,可也只能隐约看见里头坐着数人。察觉到刘七也凑了过来,他微一沉吟,随手掏了一把铜钱丢桌子上高叫了一声会账,随即蹬蹬蹬下了楼。他这一走,刘七忍不住又往下头张望了一眼才慌忙追了上去。
“什么时候我若也有这般排场,那就真是光耀门楣了!”
徐勋迎了林瀚和张敷华到京城,路上先将此前刘健谢迁致仕内幕都说了。得知刘健谢迁竟是隔绝内外,京营十二团营捣鼓出了那样的声势,林瀚和张敷华不禁大吃一惊,当徐勋隐约点出小皇帝的怒火,他们原本的激愤便化作了几许无奈。这手段就算能成,异日小皇帝清算起来,可不得加血流成河?等徐勋再说出王守仁上书言他遇刺之事而被逐,甚至几乎遭了廷杖,他们是完全明白了刘瑾小皇帝心受信赖的程。
年过八旬的张敷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算明白你从前说的那番话了。终究是亲疏有别,内外不同,皇上看到的只有那刘瑾多年的功劳苦劳,就连你如此亲近的人,一旦遇刺之事有些端倪,皇上都不信和刘瑾有涉,何况他人?既然如此,我等入京,还能干什么?”
“只要不碰刘瑾,其余事情可做得。”徐勋见因为天热,张敷华额前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递了一条软巾过去,这才正色说道,“我只要不去碰他,他也不会轻易来碰我。就如我刚刚对二位所说,我已经坐大了,他要动我,同样不是那么容易的。二公只管吏部都察院动手去做,那些刘瑾的人若没什么大差池,你们就当没看见;若有大差池,那不消说只管下手,回头我和刘瑾打擂台。只要林公能坐稳吏部,张公能把住都察院喉舌,这朝除了皇上,没人能一手遮天。”
见林瀚和张敷华显然动容了,徐勋便抛出了后一个砝码:“如今坐镇内阁辅之位的不再是性子冲动的刘健,而是李西涯,那一手和稀泥的本事绝妙。所以眼下咱们情势占优,林公和张公也不必太过心灰。”
“我想内阁三老怎么会单留一个李西涯,原来连这个也被你算计到了!”张敷华和李东阳乃是天顺八年那一科的同年,管平素交往不多,但这一点关键时刻却是不容忽视的因素。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一路上京时心的积郁消解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和林瀚开起了玩笑,“亨大,咱们坐着他的马车招摇过市,明儿个兴许就要有人送咱们一顶徐党的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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