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李梦阳到这份上还如此尖牙利嘴,钱宁顿时大怒。他从前也是多年受冷眼的人,如今虽然火大,可也不会贸贸然出手教训,眼珠子一转便冷笑了起来。
“我是无耻小人,可你们这些读书人能干什么,边疆有变的时候,只会后头指手画脚瞎指挥一气,战胜了你们分功劳,战败了推那些真正打仗的人去顶缸!就好比是你,不过嘴皮子利,你以为之前你弹劾寿宁侯的那次怎么能全身而退,还不是因为还是太子的皇上嘟囔过一句寿宁侯是做得过分了,否则你以为那会儿还是皇后的太后能罢休?街头痛殴寿宁侯,你看似威风痛快了,可要不是寿宁侯给你打懵了,那许多家丁旁边看着,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钱宁见李梦阳气得直抖,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好比这次拿了你下狱,你以为刘公公是真的睚眦必报要拿你开刀?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就知道信口开河喷人的家伙而已,刘公公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化为齑粉,就算杀一儆,你也还不够格!
无一用是书生,可这书生也分三等,实话告诉你,刘公公是瞧了你那个友人康海。他是状元郎,又是刘公公的同乡,听说才也好实干也好,都是有真材实料的,所以刘公公不过是想引了他上门投效。偏生你还自己写了那张字条传递出去,以为我不知道。啧啧,我这内厂监房有限,关的都是要紧人,没空余地方关你,只要康状元肯登门,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这话,钱宁看也不看脸色青的李梦阳一眼,就这么背转身离去。等到大门重落了锁,他回头看了一眼死寂一片的屋子,随即不屑地哧笑了一声。
正好那李梦阳和徐勋一丁点交情都没有,他不用顾忌因此得罪徐勋。帮着刘瑾做成了这样一桩事情,他日后内厂也能加如鱼得水,不怕惜薪司这些太监们耍花样,这位子也就能稳稳当当的。府军前卫指挥使看似好,可才管着多少人,多大的权力,怎比得上内厂呼风唤雨谁都得敬着!他现如今根基还浅,徐勋和刘瑾这两位哪一位都得罪不得!
李梦阳不就是个嘴皮子利的人物,他会害怕这种角色?今天说这么一番话,那自视极高的小子必然会因此和康海大闹一场,如此一来,刘瑾不但能轻轻巧巧把康海收归门下,康海也说不定会死心塌地,他也就算是立了一功。否则按照他从前的个性,刚刚老早就大耳瓜子打上去了。
嘴里哼着小调的他乐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对于案功夫,他素来不太擅长,如今送上来的那些材料他也只是略微过一过手,扫一眼就完了。此时此刻,他正拿起一份关于户部一位郎往来关系的书,斟酌着是不是再干一票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叩门声,他出声吩咐进来,紧跟着,一个年太监就进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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