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走好。”
徐勋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目送李东阳远去,等到李东阳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立时把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李逸风叫了过来,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一心一意操办叶大人的丧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可是……”李逸风生就一副顺风耳,刚刚谷大用匆匆跑来说的话,还有李东阳的话,他都听得**不离十。明知道那檄文就是自己让人捣鼓出来的结果,可是听说徐延彻等三人失陷,他还是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咬了咬牙便开口说道,“可那三位公子非同小可,定国公寿宁侯再加上仁和大长公主……”
“放心,他们就是气急败坏打破了我家的门,回头也会亲自给我补好的。”
徐勋的预测准确得很。定国公徐光祚一直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寿宁侯张鹤龄固然暴躁,但不知为何,反应慢了一拍,第一个打上门来的恰是仁和大长公主。然而,还不等这位当今皇上的嫡亲姑姑盛怒之下上演一场全武行,张宗说和徐延彻齐济良前一天晚上一块联手连起草带润色的报捷奏折就送了上来,而且还是传首级报捷。尽管仁和大长公主满脸不信,但听着兴安侯府门内徐勋笑吟吟地说,但请大长公主回去认一认字迹,她立时就犹豫了起来。
自己那儿子即便再胆大包天,怎么也是不应该虚报军功的人吧?再说落在了那些盗匪手中,却还吹牛说斩杀盗贼数十,生擒众多,又是传首报捷,那是更加不可能的吧?
宫中的刘瑾此前虽一直都知道保定那儿是怎样的情景,却一直隐忍,此时却拿着保定知府罗明建和清苑知县骆文会的联名折子,在御前痛心疾首地说张宗说三人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到保定府就流连风月场所,根本不是上阵的材料,分明是被徐勋赶鸭子上架逼得落入贼手诸如此类云云,甚至不惜拿着那写了自己罪状的檄文,痛陈那些响马盗是居心叵测的逆党等等,这唾沫星子迸得老远,终于成功让朱厚照的脸色从阴转小雨中雨大雨,最后眼看要演变成一场风暴的时候,几乎就在小皇帝爆发的边缘,瑞生喜气洋洋地捧着奏折冲了进来。
“皇上,张宗说徐延彻齐济良传首报捷,昨夜一举杀贼六十七人,生擒三十二人!”
这样急转直下的变化让刘瑾一下子呆在了那儿,紧跟着就气急败坏地斥道:“怎么可能!这保定知府和清苑知县才刚刚上书,说他们落入了贼手!”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瑞生小声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见朱厚照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连忙双手呈上了那份奏折,“听说是他们三个联名亲手写的,想必皇上应该认得那字迹。对了,传首报捷的府军前卫军士说,是当夜杀敌之后就着松脂火把的光,立刻写成的奏折,原本准备进了保定府城之后好好润色润色,结果……”
朱厚照狠狠瞪了刘瑾一眼,气恼地问道:“结果什么?”
“结果……保定知府罗明建和清苑知县骆文会以为大败那些盗匪归来的他们,是被响马盗劫持,不敢开城门,所以三位将军被拒之于城外,只能把之前那份草稿直接送了回来。”
“哈,哈哈哈!”
朱厚照冷冷笑了两声,待看完那份字迹潦草全都是大白话,却是显然意思通顺的奏折,他立时一巴掌在扶手上一拍道:“还没个子丑寅卯就急急忙忙送奏折上京,说朕派出去的将军被响马盗给拿了,前头还参他们花天酒地不作为,朕的地方官就是这样颠倒黑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