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师伯如此体贴,岂不美哉?”
鲁连荣眼皮跳了跳。
赵荣张口就来,面上毫无忧色,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他当然知道这是装的,内心只觉得眼前少年城府颇深,竟有一丝丝面对左盟主的感觉。
‘可惜啊,跟着莫大师哥眼界还是狭隘了一点。’
他暗自摇头,黄澄澄的目光闪动,“哪有那么简单,死了那许多嵩山弟子,两位师兄是来问罪的。”
“你...”
“鲁师叔,”赵荣打断了他,“嵩山弟子死于魔教之手,人尽皆知。如若不然,难道还能与魔教勾连不成?”
鲁连荣皱着眉头,“你现在能逞口舌之利,只因太年幼,不懂五岳剑派,也不懂江湖规则。”
“更不明白左盟主行事之霸道。”
“大阴阳手乐师兄、大嵩阳手费师兄,这两位嵩山高手一道来衡阳,以本派现在的家底,你让莫大师哥如何正面相抗?”
“即便你再有理,又不是五岳剑派的人齐至,嵩山派私下行霸道之事难道会听伱几句辩解?真是愚昧。”
拱火乌鸦的话有几分道理。
见他似在思索。
鲁连荣缩着脖子,上下扫视赵荣,突然冷哼一声。
“大师哥眼睛没花,你在练剑一途上倒是有些天份。”
“但一群沉迷曲艺的人看不透江湖大势。”
“刀快便有理,求存再求强,哪来许多浪漫!”
“大师哥顶不住两位嵩山师兄的压力,你...你想活命就早去五神峰隐居,十年内都不要下山。”
“十年后,你且听我指点。”
赵荣心下哑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拱火乌鸦有点想法,但骨头太软。
“师叔,若你与师父站在一起,嵩山派便是来了三位师叔,也只得过过嘴瘾。”他尝试劝说。
鲁连荣不屑一笑,“明知是错,我怎会走。”
“师叔少了一些决心。”
“不随大势,要什么决心?”
赵荣抬起双手,语气坚定:
“一个人只要有决心,就算两只手一齐断了,用嘴咬着剑,也会同样快。他的气若已馁,就算双手俱全,也没有什么用。”
鲁连荣摇头,懒得再说话。
他目光朝门外看去,赵荣会意,拿起桌面的信拱手告辞,离开了澹真阁。
如果拱火乌鸦可以争取的话,赵荣还是想争取一下。
从掌门一脉弟子的改变来看,他的一些举措起到效果。
若三脉归一,他便能全面推行。
届时,衡山派整体实力当有不小的提升。
“大阴阳手乐厚,大嵩阳手费彬,来者不善。”
赵荣把信件转承给莫大师父,他老人家看完后皱着眉头,又颇硬气地说道:
“此地乃本派山门所在,嵩山派的师兄们固然厉害,也不敢在此放肆。”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锐利之色。
“为师定能护你周全。”
赵荣心中一暖,赶忙叫他老人家消气。
莫大先生其实也很强硬,五岳掌门到嵩山开会时,左冷禅提到五岳并派,莫大敢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过因费彬之事被左冷禅拿捏了。
而此时嵩山派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莫大自然不会怕。
赵荣又与莫大谋划一番,甚至商量出了“摔杯为号”之类的内容。
临近傍晚,收到赵荣飞鸽传书的卢世来前来拜山。
赵荣会见并递给他一卷古朴竹牍。
“大师兄,这是?”卢世来一脸疑惑。
“卢老哥,”
赵荣指着竹牍挑了挑眉,“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一如当初卢世来给他《谢琳太古遗音》,二人的心情发生了奇妙交互。
卢世来听他这么一提,立时回味:“是《岳阳三醉》?”
“正是!”
卢世来又问:“这是给......”
“给刘师叔的,”赵荣话里有话,“听闻刘师叔最近沉迷音律,我瞧这竹牍曲谱很有年头,颇有古意,不如给刘师叔欣赏一二。”
卢世来可是个精明人,不仅闻弦知雅意,又往深处想了许多。
“大师兄放心,卢某人必然送到。”
“那便劳烦老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