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宏点点头,“儿臣明白。”
尉迟南微微点头,“去吧。”
尉迟泰宏抱着锦袋,再次跪下,行一大礼后,退去。
望着长子的背影远去,尉迟阖上眼,“李琛啊,看来也只有你能陪朕到最后了。”
李琛哆嗦着手,跪倒在地,“老奴谢陛下——”
“舍不得让她跟我一起去啊,放她走吧……”
傍晚,三四个男子进了灰衣道馆,为首的人着一身黑色锦服,看门的哑巴“巴巴”的对莫蓉比划着,表示自己拦不住这些人。
莫蓉看着来人,摆手让哑巴退下。
哑巴一退下,为首的黑色锦服男子撩开锦袍,双膝跪地,“泰宏叩见母妃。”虽然父亲遗诏上写了,但是见到真人的刹那,还是有一丝惊疑。
“起来吧。”莫蓉伸手示意他起身,老了,他们真的都老了,记忆里泰宏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转眼间,已经是个大人了,眉眼间让她记起了当年的他,而立刚过,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走路都能生出风来……
“你母亲可好?”
“母妃她身体康健,一切都好,谢母妃挂念。”
莫蓉点头,看一眼他身后的人——她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从看到泰宏的刹那她就知道了,他还是想送她走啊……
“我跟你们走,你帮我告诉他一句话,蓉儿本生在温暖之处,耐不住关山的酷寒。”
泰宏默默点头。
身无旁物,只一身青袍爬上马车,马车里,一条毛麾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角落,再有——一名宫妇正呆愣地望着她。
呜咽声自马车里传来……
莫蓉轻轻拍着庞朵的背,安抚着她。
像当年第一次被送到他身旁时一样,离开时,裹着他厚厚的毛麾,天很冷,下着大雪……
尉迟正想不到父亲给他送来的会是一个这么……这么一个几乎让他快要记不起来,却又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站在西北的大风雪中,这位秦王殿下抱着母亲的双腿,涕泪纵横……
“父王让我告诉你,国脉在北,耐住酷寒,是我尉迟家男儿成人的第一步。”重重拍拍尉迟正的肩膀后,尉迟泰宏翻身上马。
“大哥——父王身体可好?”
泰宏望着风雪里这个眉目神情都酷似的父亲的弟弟,笑笑,“保重!”
望着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后,尉迟正伸手擦了擦鬓角的雪,一个转身,见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正站在门楼下,绑了两只小抓髻,一身红莹莹的对襟短衫,甚为讨喜。
“王爷大人,莫夫人在厅里等您。”称谓真是一塌糊涂,但声音很好听,像山间的黄莺鸟。
尉迟正一步跨上两个台阶,快步往厅里走去,期间转头问小丫头,“你是跟夫人从京城来的?”
小丫头摇头,“我是夫人在章甲县买下的。”用了“我”,而不是“奴婢”,不免让尉迟正生笑。
“叫什么?”
“廖竹风。”
“这名字不好听。”尉迟正如此评论。
小丫头眨着眼,没说什么,不好听喔?可不好听也是她的名字啊。
站在大雪里,小丫头偷窥着屋里母子相见的温馨安乐,头顶上飘来好多碎雪,今年的风雪好大啊……
大雪几乎遮住了整座秦王府,这里曾是尉迟先祖的居处……
一年后,尉迟南病重,尉迟正回京探视,这次探望也导致了最终的嫡乱。
******预谋在父亲病危之际,扣下莫家兄弟,以及秦王尉迟正,打算斩草除根……
正辉元年,魏王行登基大典,北秦王尉迟正登上王位。
宏庆王——尉迟泰宏在大典之后,将金制虎符送到魏王手中,金制虎符一出,魏国兵将皆面北跪叩,这就是先王尉迟南的选择,将魏国最精贵的东西交给了长子保管,不管儿子们斗成了什么样,都不能动摇到大魏国根本。
宏庆王因其公正、刚硬、被封世袭爵位,并掌太尉之职。
先王之子皆各归封地,无一例外……
莫妃墓最终也未改称谓,始终只是妃位,没人知其原由。
至于尉迟南那份遗诏……那是个谜,无人知晓。
PS: 魏辉帝尉迟正王后闺名:廖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