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如遭雷击,撕心裂肺地哀嚎一声,赶紧扭过脖子,不敢再看那点灵光,猛地一挥衣袖,几乎要被烧成焦炭的树枝裹挟桃木剑,一起被摔入绣楼闺房内,女鬼转头之后,由于动作太大,脸上血块和蛆虫一起甩落在美人靠上,女鬼轻轻呜咽起来,不知是疼痛,还是难堪。
“莺莺!”
持剑男子看到这一幕后,轻呼出声,情难自禁,喊出了女鬼的闺名,男子心痛不已,凄然道:“你们欺人太甚!为何要与『淫』祠山神狼狈为『奸』,如此『逼』迫我们夫『妇』?!拙荆虽是鬼魅精怪之身,可从无害人之举,百余年来,我除了以自身气血维持拙荆生机,不过是以古宅为阵眼,吸纳方圆三百里的阴气秽气而已,反而是那『淫』祠山神,夺山水气运为自身修为,你们一个自诩为豪侠,一个身为道人,为何不去找他的麻烦,反而来此咄咄『逼』人?!”
说到这里,持剑男人悲愤大笑道:“就因为我们夫『妇』不是‘人’,姓秦的贵为山神,你们便觉得正邪分明了?”
皮囊**、气血几无的持剑男人,横剑在胸前,低头凝视着那抹雪亮剑光,曾几何时,宗门巍峨,青山绿水,仙鹤长鸣,洞天福地,他也曾在那边修习剑术,熟读一本本青词宝诰,也曾是一位有望跻身中五境的年轻俊彦,只是突然一封家书寄到山门,说是与他青梅竹马且媒妁之言的姑娘,重病缠身,郡城最有名的郎中也已经无力回天,家书要他安心修行便是,因为哪怕下山,也多半赶不及见上女子最后一面,家书末尾,父亲还暗示他,这门婚事,绝不会成为他以后在神诰宗往上走的阻碍。
他烧毁家书,仗剑下山。
回到家乡之时,女子已经死去。
他一意孤行,以神诰宗一门秘术,以心头血书写了一张招魂符,带着女子尸体,牵引着她的残留魂魄,连夜赶往深山老林,日出则藏身于洞『穴』,日落则匆忙赶路,试图寻找一处阴气浓重之地,希望能够帮助她还魂回阳,之后百余年间,他花光家底,费尽心思,耗尽修为,建造出了古宅,盗取了古榆国一棵祖宗雌榆的木芯,以移花接木的邪门秘术,将女子魂魄与木芯融合在一起,她衣裙之下,早已无足,唯有树根,整栋古宅,既是帮她续命,也是画地为牢……
他们在绣楼之上,一起拜了天地,遥拜父母高堂,最后夫妻对拜,从此相依为命。
只有女子的贴身丫鬟,对他们不弃不离,从青丝少女变成了白发老妪。
往事不堪回首。
持剑男人喃喃道:“若是世道如此,我们夫『妇』苟活也无甚意思了。”
大髯刀客停下宝刀,伸出一只手,高高举起,做出休战的姿态,沉声问道:“期间可是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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