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站起身,不理会此人的插科打诨,环顾四周,驭气收了那根缚妖索在手中,初一十五也掠回腰间养剑葫。
先前那书生心神沉寂前的那一瞥,是书生装神弄鬼故意为之,故意让自己疑神疑鬼?还是这山头附近,真有玄机?有高人驾临,而自己不得见?如果真是如此,是那元婴巅峰蒲禳的阴神远游,藏匿于周围某地?还是境界更高的世外高人?是那《放心集》上没有记载的小玄都观,大圆月寺?还是鬼蜮谷北方的英灵?
反正不太可能是姜尚真。
若说姜尚真遥遥掌观山河,盯着自己这边的动静,很正常,悄悄来了这边却不现身,绝对不是姜尚真的作风。
关于玉圭宗在书简湖的谋划,姜尚真先前在壁画城那边开诚布公,泄露了一些天机。
陈平安信了七八分。
所以暂时姜尚真可以算是友非敌,就算不是什么朋友,也不会算计谋害自己。
说句难听的,姜尚真真要杀自己,不比自视为剑客的那具青衫白骨更轻松?
如今他陈平安面对一位元婴,也就只有逃命的份。
而姜尚真却是桐叶洲出了名喜欢杀元婴的上五境。
陈平安心中叹息。
默默告诉自己,别急。
修行不是喝酒,大口喝小口饮都不碍事。
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钱要一颗一颗挣。
书生跟着起身,舒展筋骨,“好人兄,你这是两把本命飞剑?剑修本就是天底下吃金吞银的行当,寻常的剑胚子,靠门派送钱送物,养活一把,已经是极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靠这游历万里、打家劫舍的勾当?看来是与我一般,靠着谱牒仙师的出身,宗门栽培还不济事,就打着历练的幌子,一次次当野修添补家用?”
陈平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望向北方,说道:“先前为了救你离开,亏大发了,现在怎么说?”
书生搓手笑呵呵道:“我那法袍和三张符箓落在了敌人之手,自然是要去讨要回来的。”
陈平安瞥了他一眼,“有道理,那咱们依旧各走各的路,你去讨要遗失之物,预祝木茂兄在这鬼蜮谷扬名立万,我呢,就老老实实捡我的漏。”
书生哎呦一声,“这哪里成,我与群妖是结了死仇的,这一露头,还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一个个失心疯杀红了眼,我到时候处境更惨,不行不行,没有好人兄为我压阵,我这心里不踏实。说来奇怪,有好人兄在身边,我就胆气十足,上天下地,龙潭虎穴,都不惧!”
陈平安问道:“你现在没了傍身的法袍符箓,我带着你,有什么意义?拖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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