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见周姨娘不是客气,喜滋滋的应了声是,心道虽说这主子地位不高,可脾气实在是好,也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房间的门被带上,屋中的灯火不过一会就熄灭了。
周姨娘在床上挨了半宿,等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掀开被子起来,穿衣盘发,一双美目在夜色里闪烁着叫人心惊的寒芒。
不同于其他女人至少要花一刻钟的穿戴,她这穿衣缠发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刻钟的十分之一。
跟着,等那所有事情都完成后,她的周身已经裹在黑衣之中,如蛇般一蹿,便自那只开了小半的窗户缝里蹿了出去!
一路上前进的路线早印在周姨娘的心底。
她不惊动任何一个人乃至一只鸟,就来到了徐善然卧室的窗户外。
她刚才已经在院中看过了。
李妈妈、绿鹦、竹实……几个大小丫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唯独有一个何氏新给徐善然的含笑不在。
但这个丫头她也看过,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
她先照着窗户吹进迷烟,又将带着毒针的吹管含入口中。等过了迷烟生效的时间之后,她推开门直往那屏风后的拔步床走去,可刚一拉开那雕花门,就见一道如灵蛇般的掠影直射而出!
周姨娘大吃一惊,立刻张口一吐,毒针直射而出!
可在拔步床后的含笑在周姨娘刚刚动弹的时候就立刻拧腰翻身,动作较之周姨娘曾经见过的也不知道灵活多少倍!她这时候心脏已然直往腹中沉,也不欲再多呆,只待窥空逃走,只是既已有一个叫周姨娘意外的地方,又怎么会只有一个叫周姨娘意外的地方?
不过两三招间,她还没来得及窥出空隙,就见门窗打开的声音一齐响起,也不知多少个人一同闯进这个房间!
周姨娘此刻再不存侥幸,牙关一错便待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咬破,可那先前还甩着鞭子与她缠斗的含笑也不知怎么向前一蹿,小小的身子直入那软鞭般随意曲折,只一下就闪电窜入她怀中,伸手卸了她的牙关!
在周姨娘事情在徐善然院中发生的时候,另一件事情也在这国公府主院里的一间房间里发生。
徐善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正做着乱梦呢,忽然自天而降一盆凉水将他自梦中给浇醒了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直到伸手一摸真摸出了满手的湿漉冰凉,这才下意识地张口怒骂起来:“哪个混球王八蛋——”
“混球王八蛋在说谁?”威严又冷肃的声音响起来。
这话音太熟悉了!
徐善知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就看见自家父亲冷着脸背着手站在他床前,旁边还有那剩下半盆的凉水。
这徐善知脑筋也不慢,结合着眼下情景一想便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如鱼一般跳起来说:“爹,你怎么在这里,我下午喝了点酒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
“你知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徐佩凤冷冷问。
“这……”徐善知心想我都睡着了,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知道啊!
“你五妹妹掉进水里了!”徐佩凤提高了声音。
“什么?”徐善知先吃了一惊,心想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周围仆妇丫头这样多都能在自家里跌进水里,这五妹妹也真是命途多舛……然后他就回过味来了:自己五妹妹掉进水里是值得安慰一番,但这管他什么事情,哪值得老爹拿水把他给泼起来?
正自想着,他又听徐佩凤说:“你今天放进府中的都有什么人?”
“哦,就是那董二,就是和我一起玩的董明行……”
“现在还不明白吗?”徐佩凤的声音一直是冷的。
徐善知这时倏忽明白过来,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董明行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们这帮人中第一不着调的,他喝醉之前好像是和这兄弟说过自己被家中人搞得难过,若是这个家伙真的帮他出气,那么,那么……
他忙跪倒在地,说:“父亲,都是我的错,五妹妹现在没事吧?”
徐佩凤盯着徐善知问:“你真叫人去还害你五妹妹了?”
徐善知燥得脸上通红,却不能将事情推给旁人,只一力说:“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的错……”
徐佩凤也不得不长叹了一声。跟着,他将跪在地上的徐善知叫起来,带徐善知走出外头,待一路转到那正厅的帘子之后,徐佩凤站定,徐善知正自摸不着头脑,就听帘子后传出声音来:“人都已经拔/出来了,现在你怎么想?”
这是祖父的声音啊!徐善知暗暗惊讶,不是说祖父要过几天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跟着他又听见一个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不止软软的,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他想了半天,突地呆住:这……这是他五妹妹,徐善然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说:
“一个姨娘,握着儿子女儿这样的一双好牌,却如苦行僧一样在后宅里熬着日子,本就于情理不合。再有女儿出了事,她哭也不哭,闹也不闹,这已经不在情理之内,而是泯灭人伦了。”
“可母子天性是世间任何事情都斩不断的。”
“仇恨也好、洗脑也好,都不行。”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必会瞒着其他,调动自己所有能调动的人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周姨娘是别人安插在家里的人不奇怪。唯一的问题是,她到底是谁的人?是宁王、是辉王、是安王?还是朝中哪一个老大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