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下来,说不定他在看着我们。”丁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净琉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赶车,然后说道:“所以他其实不想容宫女死,他想帮容宫女对付我们?”
丁宁笑了笑,点了点头:“他还有很大的破绽…在我说过岷山剑宗可以护他,甚至透露出可以让他直接进岷山剑宗避难时,他没有欣喜,甚至他的眼神还有一些躲闪。我们离开时,他也只是终于做完一件事情般松了口气,却根本不想问岷山剑宗何人会来,我们如何安排他进岷山剑宗。这些问题都没有确定,我们都没有安排…有关生死之事,他却不担心。”
净琉璃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但是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他在说谎,你却不揭穿,无法从他口中得到容姓宫女的一些秘密,你难道还能将计就计?”
“我没有办法将计就计。”
丁宁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很奇怪的情绪,“只是和他的谈话,却让我联想到了一些事情,让我想到了足以对付容宫女的办法。”
净琉璃转头奇怪的看着他:“什么办法?”
丁宁看着极远处皇宫的方向,淡淡的说道:“现在的长陵,有很多事情,只有郑袖和容宫女知道了…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些事情,就一定是容宫女透露出来的。即便这种事情不传到郑袖的耳中,容宫女也一定会真正的恐惧。”
净琉璃无法理解的看着丁宁,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想着,若是只有皇后和那容姓宫女知道的事情,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若是有别人知道,哪怕是周家老祖或是薛忘虚那样的长陵老人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是只有皇后和容姓宫女知道的事情?
“你不需要现在明白。既然你跟着我学习,只要你记住这些过程,将来自然就会明白。”
丁宁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迎着她不解的目光,接着说道:“张露阳用这样震惊的故事来引我们上钩,冒着足以触怒郑袖的危险,这是赌上了自己的生死…他可以如此做,只能说明容宫女和他的戏是真戏假作,骗过了所有人。”
净琉璃突然有些明白,道:“所以容宫女和张露阳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丁宁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快意说道:“所以对付张露阳是有用的,在关键的时刻,张露阳是足以压倒她心里最后一丝防线的棋子。”
净琉璃又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些东西你似乎天生就懂…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当岷山剑宗的下任宗主。”
丁宁看了她一眼,这次他没有回应。
并非是因为净琉璃这句话的本身,而是因为他看着净琉璃,想到了净琉璃和某个人的以前真的很像。
谈话已停,车行却未停。
从略微僻静的茶园,马车又开始驶入长陵一些繁华的街巷。
丁宁在车厢中似乎略倦,眼睛眯了起来。
净琉璃的眼神却骤然凌厉起来,只是她这次藏得很好,既没有特别的抬头,也没有下意识的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腰侧先前放剑处。
前方有一座很大的茶楼。
茶楼的门口,一名身穿蓝衫的少年,正从茶楼中走出,朝着她和丁宁所在的马车走过来。
她依旧没有停下马车,只是若无所察般继续前行。
在距离她还有十余丈时,这名面容俊逸的蓝衫少年的手落在了剑柄上。
一股轻渺的剑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身前道间的灰尘缓缓前浮,然后形成了一柄横着的剑,横在马车前方。
这是一种明显的意思。
就连道路两侧,哪怕是茶楼靠窗那些磕着瓜子的闲人,都在这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这名少年的意思。
这名蓝衫少年,要挑战马车中人。
……
容姓宫女的脸上散发着一种瓷样的清辉。
她此刻正在步行回宫的路上,虽然连一时的停步都没有,然而有关点丁宁的事情却不断的传递到她的耳中。
她知道了那一辆撞向丁宁的粪车。
她也知道了丁宁去了茶园。
她也知道有一名蓝衫少年要挑战丁宁。
她的面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眼睛深处的一些冷焰却缓缓燃烧了起来。
那辆粪车,包括此时的这名蓝衫少年,所有长陵的人恐怕都会很快认为是她的示意。
然而她十分清楚,这些和她无关。
那么到底是在做这样的事情,是丁宁自己,还是那些关中的大人物们?
她无法理解。
她所不知的是,此刻距离那名蓝衫少年不远处的另外一条街巷的茶楼上,有一名身穿寻常便服的将领正在看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