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脱你,还不能脱自己吗?我除下自己破烂的外衣,披在青青身上。忽地身上落下一片衣襟,却是方树之的临终手书,我拿着那衣襟思量半晌,若是拿给青青看,她必然睹字思人,悲痛万分,于身体恢复不利,而且我刚刚救了人家,就拿着婚约给人看,岂不成了挟恩望报的小人?想到这儿,我决定日后再说,先将那衣襟别在腰里。
如今我除了条破裤子,简直是衣不蔽体了,你说说这个猎人,怎么就不多打些毛皮来,就这么两张貂皮,能盖得住吗?看着青青缩着身子,我别无他法,只好出了洞,多抱了些落叶回来,在火旁烘烤干了,全堆在青青身上。
我胡乱吃了些鸡肉,坐在青青身边,调息半晌,觉得自己内伤虽说不轻,却也没有多重,史客郎的手掌并没有按实,只是掌风扫到胸口,再过两天也就无事,不过短期内不能再动武了。
心里放松了些,慢慢地倦意上来,实在支撑不住,便侧身躺在青青的身边,她身上湿漉漉的,腾腾地冒着热气,我有些心神不定,便用胳膊支起头来看她,她睡得极深,脸色潮红,长长的睫毛偶尔抖上一抖,她有挺直而精致的鼻子,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嘴巴略略张开,露出一点点洁白的贝齿,我的心一下子乱了,脑袋里出现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知发了多久的呆,霍地发现,自己的手已抚到她的脸上,而我的脸离她的脸只有两寸,我像被火烫了一样缩回手来,嘴里念道:“奇才啊奇才,如你趁人之危,做出些肮脏龌龊事来,那和史客郎还有什么分别!”
我用力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翻身坐起,向旁边挪挪,仰面躺下,闻着身边似有似无的幽香,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睁眼时不知身在何处。正发着蒙,忽听有人轻声道:“你醒啦!”
我转过头去,青青正看着我,满脸的病容。“还烧不烧?”我说着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额头,青青却向后一缩身,说道:“我没事了,你的伤可好?”
我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慢慢垂落在地,脑袋渐趋清明,腰一用力,纵身跃起,叫道:“我好着呢!你看,哎哟……”我的肩膀一阵疼痛,伤口又渗出血来。青青道:“你慢着点,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里带着嗔怪,我听了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低着头递给她,那鸡肉在火上焖了半夜,早烂熟了,散发着诱人的浓香,青青坐起身,用手细细摘下头上的落叶,又拂了拂身上,忽地用两根手指拈起我的破衣服,那上面全是血迹,已破碎成一条条,都是史客郎一刀刀划出来的,而我的身上也满是伤痕,纵横交叉着,看着触目惊心,尤其是肩膀上,伤口很深,凝着长长的血痂,她的目光从衣服上抬起,眼中已是满含泪水,哽咽道:“奇才,苦了你了!”我摇手道:“不碍事,你快喝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