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庭一共给胤裪施了三次针,至第三次的时候,银盆中的血已经基本上与常人无异。
怀袖眼见胤裪的血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面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苍白,却不禁焦忧问道:“先生既已将裪儿体内的毒尽数清出,可裪儿的眼睛却为何……”
孙道庭捋着花白须髯,面色肃然道:“这毒既已入眼,就说明其伤尤甚,眼下,老朽只是将毒给排了出来,却只是止损,要想复明,却还需细致将养调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能复明,这个因个人体质不同,老朽也无法给娘娘一个确切的日子。”
怀袖手中捻着半盏冷掉的茶汁,默了半晌,抬眸对孙道庭道:“本宫听殷掌柜说,孙先生准备回去了?”
孙道庭见怀袖问起这个,不禁垂眸轻叹:“老朽本是一介戴罪之身,这些日住在这王宫贵地,又蒙万岁与娘娘百般体恤,实在愧不敢当,更何况当日……”
“孙先生……”怀袖出言打断了孙道庭的话,她知道这位老爷子此些日子以来,总为先前拒绝怀袖入宫而心怀愧疚,时时挂在嘴上,此刻不及他开口,便先止住了他的言辞。
“先生之前所虑之事,其实已不必放在心上,那日万岁得知了先生的身份,至今仍对先生尊敬有加,单这一点,万岁的意思,先生当已明了。
只是,本宫晓得,像你这样已经避世多年的老神仙,其实不愿住在这堂堂皇皇的繁杂之地,只是……”怀袖话说至此,抬眼却见裪儿已由内殿走了出来。
这段日子,为确保胤裪诊病安静无扰,怀袖一直将他留在坤宁宫中亲手照护。
胤裪由苏麻喇姑挽扶这,走出内殿来至院中梨树下的茶桌旁,听见有杯盏轻放的声音,胤裪便寻着声音走至孙道庭近前。
胤裪先深鞠一礼,温和对孙道庭道:“我方才在殿内听见孙先生与额娘的交谈,听闻先生要走?”
孙道庭面对着胤裪,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开口,胤裪继续道:“自行针过后,我已明显感觉身清气爽,比先前的精神好了许多,这些全拜先生的妙手金针!”
孙道庭听得只觉心内所愧更深,不由垂了眼,心中只觉颇不是滋味。
胤裪继而向怀袖道:“额娘,胤裪想恳求皇阿玛一件事。”
怀袖立刻问:“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若额娘能做主的便都允了你!”
“额娘,胤裪想恳请皇阿玛赦了孙先生的罪,若他这样的绝世医术可以继续悬壶苍生,能令更多的百姓受益,像孙先生这样的药界国手,实是我大清之幸,当好生敬重!”
孙道庭听完胤裪的这番话,不待怀袖开口,已先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老朽有能却无德,时时只想一己之私,与十二贝勒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老朽先前实在是心胸狭隘太甚,蒙十二贝勒不嫌,老朽原肝脑涂地,亲自守至贝勒眼疾康复时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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