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恒最近特别忙碌,忙得一日三餐都不能像以前一样准时准点了。他最近常去的地方是怡山书院。中午和胡昌鸿以及几个新认识的外地商人一起吃了一餐饭,在饭桌上把酒言欢倒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回到南幽园后,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春天的窗外发呆,一堆又一堆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升温、发酵,直到膨胀得无法容纳。
最令他烦心的一件事自然还是子修的步步为营。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子修那张冷冰冰的脸便会倏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那么冰冷,那么薄情,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如果子修的眼中没有杀气,如果子修对遥远的过往不再耿耿于怀,那么,他就有可能和子修成为朋友,甚至商场上的好伙伴。不得不承认,子修虽然年纪轻轻,但的确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有着极其灵活的头脑。可惜啊,他却偏偏选择站在对面,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最令钟子恒头痛的便是子修眼中的杀气,这种没有任何言语的杀气实在让人生畏,令人胆寒,拥有一种极强的破坏力和毁灭力,尤其是身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家人。一座闻名遐迩的寺院里,方丈居然满眼杀气,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怖?
依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想要跟子修和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的子修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唯一解决的办法是,让他自己服输。可是,这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钟子恒立在窗前久久思忖,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有人在他身后连叫好几声,他才艰难地回过神来。
钟子恒缓缓地转身,见黄天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你来了?有什么事吗?”钟子恒踱步回到办公桌前,缓缓落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点点的笑意。
黄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盯着钟子恒仔细看,看了好半天才说:“您怎么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吧?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啊!”
钟子恒慢慢放下茶杯,慢慢抬头看向黄天,在嘴角又添了一层笑意,问道:“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钟子恒再一次发问,问得黄天一头雾水。黄天也不敢再说别的话了,连忙严肃地回答:“是您让陶飞带话给我,说有要紧事找我,所以我才来的。您……忘了吗?还是陶飞传错话了?”
钟子恒一愣,皱了皱眉头,又仔细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是的,是他让陶飞带话给黄天,让黄天马上来办公室一趟,有重要的话问他。可是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是的,没错,是我要找你”,钟子恒笑着说,端起茶杯来喝了几口,又轻轻地放下。他已经想起自己找黄天来问什么话了。
“黄天,我知道你之前跟方义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不似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钟子恒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不再往下说了,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黄天的脸。
黄天没有丝毫的防备,只觉脑袋突然间“嗡”的一声响,仿佛天打雷劈一般。他万万没有没有想到,钟子恒居然会跟他提起“方义”两个字。不用说,钟子恒一定是知道方义的情况了。
可是,钟子恒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据他所知,秋亭和齐亮尚未去过西山,应该还不知道方义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