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罢了,可在这位戴墨镜的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大汉,浑身上下一团漆黑,凶神恶煞一般,不怒自威。
他的目光正笼罩着吴新仁,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吴新仁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他只是想起个大早去怡山书院把那件事情办好,谁料到走到半道上居然撞见了这样两个人物,这万一要是动起手来,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倒还不如给人家赔礼道歉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惹祸上身。
可让吴新仁没想到的是,戴墨镜的这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冲着吴新仁微微一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各让一步,您走您的边,我走我的边,咱们互不干扰。这条路也实在是太窄了,狭路相逢,您先请!”说着,他就真的走到了一边,身后那位黑大汉也连忙跟他保持一样的步调,不声不响地站到了一边。
吴新仁又愣住了,心中犹疑不定,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会不会突然在背后袭击他。
越想越害怕,他只好再次弯腰鞠躬一再表示歉意,可下一秒就一溜烟似的跑了,拉开架势使劲地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再也不敢回头看。
吴新仁一口气就跑到了怡山书院的大门口,这是他有史以来走路速度最快的一次,把路上的行人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直到这时,他才敢回头看一眼,看那俩人有没有跟过来。一看身后,并没有那俩人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再也跑不动了,早已两腿发软,只得扶着墙壁停下来休息。休息得差不多了,吴新仁才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向子修的揽天别墅。
跟子修见了面后,见子修今天气色好多了,吴新仁才绕着弯子把钱贵明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转述给子修听。
子修不听则已,一听之后心里也是大吃了一惊,尽管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心平气和地喝茶,慢条斯理地说话,仿佛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既然钱贵明说账册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子修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说,
“他在这方面很在行,知道该怎么算账查账,应该不是他出错了。出错的是别人。至于这个人究竟是柳翁还是方义,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查下去。现在不必着急,更不必惊慌。”吴新仁听见子修这话,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茶,并放心地咽下。
其实一进门他就感觉口渴,可子修递给他的一杯茶,他一直捧在手里没喝,怕喝了咽不下去。
他在焦灼地等待子修发话,等待子修表明态度。这件事暂且算是搁下了。
吴新仁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见子修心情也不差,就趁机把他作坊里的那批灯笼又提了一遍。
这一回,子修给了他满意的答复。子修告诉吴新仁,他最近需要调养身体,不便到处活动,镇上的一些事情暂且交给吴新仁和金铜一起暗中打理。
金铜会代替他去检查那批灯笼,只要每一只都符合要求,就不会有问题。
陈先生已经来过电话,并说得很清楚,只要没有质量问题,就会很快销往上海。
吴新仁一听到这里,心里立马就乐开了花。眉头畅快地舒展开了,心情大好起来。
又陪着子修说了一番话后,就离开了,回他的吴家灯园去了。这天深夜,金铜出现在吴家灯园的作坊里,按照子修给他的标准对吴新仁的头一批灯笼做了全面的检查。
幸运的是,每一只都达到了陈先生的要求,全部合格。吴新仁喜笑颜开,摆了一桌丰盛的好酒好菜招待金铜。
金铜酒足饭饱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他的老地方。如此来去自如,他倒也逍遥快活。
子修在怡山书院又静心修养了几天后,觉得身体恢复得很好,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出去活动了。
可想想这次的遭遇,他心里依旧是愤愤不平的,对于方义的救命之恩,他不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更添了一层仇恨。
他在心里琢磨,医馆账册出了问题,无非是两个人做了手脚,一个是柳翁,一个是方义。
现在还无法证明究竟是谁使了阴招,但这两个人都有重大嫌疑。柳翁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被方义他们藏到哪里去了,金铜去过东莱山,柳翁并不在那里。
如果不是方义动了手脚,那就一定是柳翁,必须得让金铜尽快想办法把他找到,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方义医馆这边,那个叫林伟的伙计是方义的心腹,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还是尽早送他上西天比较好。